怒意消退以后,他也知道自己方才是有多无理取闹。
每日磨的墨都是那般,偏生他今日心情不好,就拿来当做借口要责罚他人,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姬辛一抿嘴,不敢看侯嫮的眼睛。
侯嫮心下了然,有些无奈,“你先退下吧。”
那太监得了侯嫮的话连忙一磕头,迅速起身离开了紫宸殿。
侯嫮走到桌前,左手拿起墨琔缓慢在砚台上打着圈,速度不紧不慢,人言磨墨墨磨人,磨穿铁砚始堪珍。
侯嫮此人别的不说,耐性向来是最好,磨墨时就可窥见一二。
便是宫里专门给姬辛磨墨的太监,也是比不上的。
墨磨好,姬辛也彻底冷静下来了,不仅仅是刚刚对宫人发的怒火,还有放在在朝堂之上对侯嫮提议的不赞同。
“太师……”姬辛看着侯嫮,突然觉得有几分委屈,“为何要去蔚川?”
侯嫮嘴角轻扬笑了一声,却没有马上答话,磨墨的动作越发流畅,最后缓缓停下,“陛下,墨磨好了。”
姬辛把头凑过去,不浓不淡,质地清稀又不失颜色,确实是磨好了。
于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陛下,应该知道的。”侯嫮放下手中的墨琔,从袖袍中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左手。
姬辛的手一紧,攥的死死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愤怒,更加……无力。
三年前,侯嫮说他无人可用,所以她去,而如今,这番局面,竟一点未变。
三年过去……他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只是姬辛比侯嫮少想了一点,他甘愿太师一辈子陪着他,可侯嫮却始终认为,姬辛该是真龙,需得自行走上无上的高峰。
“非去不可吗?”姬辛坐在椅子上,他心里还抱着期待,蔚川不是非要侯嫮亲自去。
蔚川当然不是非要侯嫮去。
什么那些官员走了以后容易出乱子,都是瞎扯!那么多部下,上位人离开一阵子怎么了?这些都处理不好,简直枉为人臣!
朝中那么多官员,随便一个忠于姬辛的,官位比赵侍中大上一些的,文臣武将皆可,他们都可以去!
侯嫮为何要主动请缨?
蔚川事大,然姬辛的事,也重要。
侯嫮摇摇头,“不是臣非去不可,但是臣想去。”
姬辛一脸不敢相信,太师可以不去,太师为什么想去?
蔚川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去那里干什么?
这样想着,就问了出来。
“陛下。”侯嫮抬眼看向姬辛,眼中带着姬辛看不懂的东西,“蔚川蝗灾,只是一点小小的缩影。”
“蝗灾可以是天灾,也可以是人祸,可以是在蔚川发生,自然也可以发生在别的郡县,可以是官员所致,也可以是恶霸所导。”
“陛下,臣不是只单去了蔚川,臣是想要敲打天越所有有不良心思的人,为人者人恒爱之,害人者,人人得而诛之!”
“陛下,臣是天子之师,做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姬辛一时哑口无言,不是的,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想问侯嫮不怕得罪人吗?
那些勾结营私的官员,那些恃强凌弱的世族,那些依居一方像土皇帝一样的富豪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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