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突然停住。钟仁山虽说瞧不起她,言语之中颇为自傲,可治国才学不假,对陛下看起来也是忠心。那这赵王余孽……是谁呢?
摇了摇头,也罢也罢,现在想知道是谁还是太早,若是赵王余孽如此轻易便被她知晓,她倒是要怀疑是不是个替死鬼了。
马车驶到了侯府门口,稍一停稳,剑奴的声音就在马车帘外响了起来,
“小姐今天可还好?”
侯嫮踩着小凳下了马车,牵住剑奴的手:“阿姥怎么老是在门口等着,这天多冷,要是冻病了,我的千层糕可怎么办?”侯嫮娇娇的埋怨着,嘴上说着惦记千层糕,手中动作不停已经是把手捂塞进了剑奴手中。
俩人相携着进了府,
“阿姥明日陪我去趟骁骥营吧。”
“不是过几日?”剑奴有些诧异,“怎么突然明日就要去?”
“此事不决,我心中总是不安。”轻轻叹了一口气,“骁骥营是我从未了解过的地方,早些认识也好。”
“小姐不必担心,老奴就是死也会护着小姐的。”
“阿姥又在胡说什么?不就是去趟骁骥营,什么死不死的!”侯嫮不满地看着剑奴,“他们胆子再大,还敢对当朝太师举刀不成?”
剑奴宠溺一笑:“是是是,老奴说错了话,惹小姐生气了。”
侯嫮别扭转身,“阿姥才不是说错话,明明知道我最忌讳这个,还偏偏要戳我的痛处。”
剑奴好说歹说哄了侯嫮放下这一茬,用了晚膳之后就回房歇息了。冬日的夜也不适合做些什么。
第二日天还未亮,侯嫮就已经起身。不知为何,今日心下思绪总是混乱。大抵是因为要去骁骥营吧。
虽是见过死人,也知晓战争的残酷,可终究从未涉足兵营。也不知道这骁骥营里面是国之大将还是**横流,端是纪律优良还是行事肆意。
“小姐可是收拾好了?”
等到剑奴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侯嫮正拿着笔思绪万千,桌上的纸点点黑墨,看不出来是什么字,倒像是孩童的涂鸦。
“嗯。”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不如……”
“小姐想说什么?”
侯嫮顿了顿,抿了抿嘴,“没有。”
这大概是俩人用过的最安静的早膳,侯嫮心有所累,面上就少了交谈的欲望。剑奴瞧着自家小姐在思考便也安静了下来。
只是临出门之前,剑奴才状似不经意的说上一句,“昨日瞧了天象,今天诸事皆宜。”
侯嫮愣了一下,随之眉眼笑的弯弯,“阿姥说的是。”
马车晃晃悠悠驶到城外,前几日下的雪还未消融,路面多少有些滑人。等到到了骁骥营门口,马车还未停下,营口站岗的士兵就已经盯着,等看到侯嫮和剑奴两人走下马车,朝着门口走去,长枪一横,
“兵营重地,闲人免进。”
侯嫮倒是早有了心理准备,若是不问身份想进便进,和街市无二,这天越的武将,也该来个大换血了。
“烦请通传,太师侯嫮前来。”
拿着长枪的士兵一怔,上下打量了几眼侯嫮,这才说道:“稍等。”
侯嫮对他的打量倒是心下无感,豆蔻少女自称太师,可不是得好好瞧上几眼,真的看个眼熟,假的也看个眼熟。
侯嫮才站上不久,门里面就来了人。面色黝黑发亮,身材孔武有力,眼神瞧过来便是凌冽的杀气,瞧着就是个久经沙场之人。
“太师。”来人抱拳鞠躬,便将侯嫮和剑奴迎了进去,也不必问是如何辨别身份真假,左不过是在上朝时留了心眼。
“卑职韩冬,不知太师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韩冬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陛下登基已有时日,命我前来慰问一番骁骥营的将士们。”侯嫮深知和这群将士交谈,心眼是没什么用处的,只是真心实意有能力的人方能得到他们的敬重。故她今日前来,没有大肆宣扬,更无高高在上的架子,只是带了身边老奴一人,看着就像是小女儿抵不过好奇来看上一眼。毕竟,兵权交替,没有确认之前,她谁也不能告诉。
“陛下诸事繁多,还要牵挂骁骥营,劳请太师帮卑职谢恩。”韩冬也不是什么无脑只有一腔孤勇的将士,知晓慰问只是客套话,不过就是来看上几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骁骥营对得起天越百姓,对得起姬氏王朝,问心无愧不怕人看。
“这是自然。”侯嫮点点头应下。
交谈中,二人已经走到校场。虽是冬天下雪地滑,可士兵训练步伐不歪不扭,目光如炬,就是冬天也看着十分精神。握着兵器的手指冻着有些发红,却也没有一人打哆嗦,手上力道轻减几分。侯嫮突然明白,为何将将士叫做国之利器,人才是本,兵器是修饰。
“骁骥营名副其实,是天越之福。”这话侯嫮不曾有半句夸张,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这群小兔崽子啊,要学的还多着呢!”谈到手下士兵,韩冬的眼中有了几丝笑意,眼角鱼尾纹也愈发明显,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嘴上谦虚,心里其实很是骄傲。
“听闻,摄政王宫铭也是出身于此?”侯嫮状似不经意问道。
“世子啊,不对,如今该叫王爷了。”韩冬说,“王爷当初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老往骁骥营跑,老王爷可制不住他,皮猴一样。”韩冬眼中笑意更显,“王爷是打仗的奇才,卑职这么多年也就见了两个,还是父子!不过啊,”话音一转,“这奇才用不上才好啊。”说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低落了下去。
侯嫮不知道的是,韩冬瞧着高大威猛的一个汉子,却因与北漠一战,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家中,仅剩他一人。说来也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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