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师为何提起?”姬辛语气中带了点不满,像是在埋怨侯嫮为何戏耍他。
侯嫮也不回答,又问了一个问题,“陛下可知道,民间有一种说法,叫做榜下捉婿?”
“榜下捉婿?这是何意”姬辛问。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不可入仕。可有钱却没有权势,就会像刚刚那样,陛下想要钱,没有钱,刀口便对向了他们。”轻笑一声,“商人们可没有这么愚蠢,自家子弟没有办法入仕,那便与入仕者结成姻亲,年轻官员大抵是看不上那些商女的,于是,便有了在放榜之日,富商齐聚榜下,为女儿挑选贵婿的事情。”
姬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像迷迷糊糊间懂得了些什么,却不真切。
“臣的法子就是,让富商用黄金白银,来换取本家子弟可参与科举的资格!”侯嫮轻笑一声,“一来,可解决科举却无人可举的难堪,二来解了郡南的燃眉之急,三来,士农工商,可臣从不觉得商人就该低人一等,战乱时,不知多少富商施以援手捐赠粮草,天越才能获胜,四来……”侯嫮停住。
“四来什么?”姬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样还能有什么好处。
“四来,赵王余孽,别说清理,就是是谁,陛下也不知道,难道陛下不想在朝中培养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吗?”这句话,侯嫮压的很低,说话之际还瞥了一旁的小德子一眼,小德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头放的更低了。
姬辛握紧的拳慢慢松开,“太师所言极是。”说完话,一个人细细思索了起来。
侯嫮见状也不打扰他,叫了小德子将捧盒拿来,打开放在了桌上,千层糕还散发着热气,一边的小太监拿了银针一块一块挨个试了毒,才退了下去。
姬辛思考的时间不久,“就按太师说的法子来办,此事……还是交给钟尚书。”看见了桌上的千层糕,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江南的一道小食,名唤千层糕,陛下不若试试?”侯嫮拿了一旁的银箸递给姬辛。
姬辛接过,试探着夹起一块,入口,软糯香甜,是糯米与花生自带的甜味,又带了些粽叶的清香。
“朕原以为,是甜糕。”姬辛又咬了一口,“江南多嗜甜,没想到这千层糕倒是滋味刚好。”
“陛下喜欢?”侯嫮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难得一见,有几分稀奇。太师爱吃?”姬辛反问。
“这千层糕确实味道不错,不过臣也只喜欢府中老仆所做。”脸上笑意盈盈,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待朕等会儿写了圣旨,小德子,你便去钟尚书府上走一趟吧。”
“是。”一旁的小德子应着。
等到姬辛放下筷子,侯嫮才问道:“陛下最近学业如何?”
“朕……”姬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群书治要》倒是在看,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侯嫮点点头,“过几日天放晴了,陛下可有时间?臣,想跟陛下一起去民间看看。”
姬辛闻言双眼一亮,“太师说的可是真的?”姬辛身为皇子,出生便在皇宫,即便后来宫变,也是被先帝待在了身边,战火纷争的岁月,不曾见识平常时候百姓模样,故此也是第一次。
“自然。”侯嫮点点头,“《群书治要》或许有些难懂,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等到陛下走了这一遭,大概也就明白了。”
姬辛兴奋的点点头。侯嫮瞧着宫中也没有什么事了,便退了下去,正准备出宫时,看到了一旁的小德子。一顿,将捧盒中姬辛未吃完的千层糕拿了出来。
“德治。”
“太师。”小德子走了过来,弯下腰,“太师还有何事?”
“这千层糕便给你吧,等到我再带回去,也凉了,正好,现在还有几分热气,你若是喜欢便吃了,不喜欢就拿去处理了。”顿了顿,“我看你刚刚脚步有些虚浮,是未曾用过早膳?”
小德子又行了一礼,“哪能啊,早膳是用了,承蒙太师关心。”说着恭敬的接过侯嫮手中的千层糕。
侯嫮点点头,也不多说些什么,便出了宫。今日天气倒是好,虽说还是冬日寒凉,可未曾下雪,加上午时暖暖的阳光撒下,也是不算难熬。
出了宫门,马车还在侯嫮下车的那个位置等着,所幸没有下雪,车夫也少遭了点罪。侯嫮上了马车,便摇摇晃晃的回了府。
只是行驶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只听见外面有人喊着,“可是昌平侯府的马车?”
侯嫮一愣,接着掀开帘子,探头向外看去。正巧对面的马车主人也下来车,侯嫮一惊,竟是钟仁山。也不过多犹豫,便下了马车。
“钟尚书这是要去宫里?”侯嫮问。
钟仁山倒是不像那天脾气不好,只是冷哼一声,“太师,刚从宫里出来?”
侯嫮浅浅一笑,“是的,钟尚书可是有何事要进宫?”
钟仁山抚了抚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不过是想到了郡南一事的解决办法,想着进宫和陛下商讨一二。”
侯嫮轻声一笑,“如此,便不耽误钟尚书了。”
钟仁山也不承情,斜着眸子冷睨,“太师,老臣也就是提醒你一声,不该管的可别多说话,小心啊,那背后的豺狼虎豹可是会吃人的。”
侯嫮点点头,“多谢钟尚书提点。”
钟仁山放下话,也不道别,径直上了马车,侯嫮也不恼,往旁边走了几步好让钟仁山的马车通过,而后才回了自己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撑着脑袋想着刚刚的事情,倒是越想就越发想笑,这钟仁山钟尚书还真是,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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