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这一声来得巨大,似要把脑后震裂。恍然回神,施旗人给我施下的障眼法已经消失,我丑陋的头颅又回来了。
“木离!”,施旗人像在撕心裂肺的吼叫,“木离!你在哪!”
“……”
想发声却吐不出半字,因是许久未发声,整个人被重压下,难以吐出整气。
突然,月刃劈下,恰在我右手处一寸的地方,才下落毕又被施旗人的长枪挑开。两兵器对抗,速度极快,刀枪无眼,我瞟见白光闪过,手掌及手臂上尽是震出的伤口。一阵兵器碰撞声紧而密,像是豺狼猛兽步步紧逼一个退路的猪鼠,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停止。
身旁的世界突然安静,呼吸声不断被放大,可除我之外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没有身体倒地声,没有血液涌出砸落声,安静得如同此时眨眼声都是罪过。
“施旗人……?”,我像在拉破旧二胡一样拉开我的嗓子小心询问道。
无人应答。
“施旗人!施旗人!”
我连喊几声,惊落的灰尘呛进嘴里,泪眼朦胧下想象出不好的结果。
不行,我十几年前就因外界眼光辜负他一次,再重逢下我决不能再错过他,无论他是什么背景,是何人何派。
只是此时,感言说起来太无力,幻化作一句句询问和对他活下去的期盼:“施旗人!回答我!你在哪!”
“你在哪?”
“轰隆——”
当我还沉浸在施旗人生死的内心挣扎中,压在我身上的巨石全部被掀开,光,终是照进来了。
“叫你个头,跟乌鸦老奶一样,难听死了。”,施旗人的额前多出好多碎发,随他高束的白发在微风中飘着,衣服上不少灰尘和斑驳血迹,他长枪背后,单手伸向我:“想在这里打地铺吗?!”
我被埋了许久,身体起来时筋骨如掰断牙签一样“咯吱咯吱”,“嘶~”,一时忘记表情管理,像塞了十几颗酸李子一样对着施旗人,他嫌弃的嘴脸要跑到后脑勺去。
“天忍的那家伙呢?死了吗?”
“别管。去东栏阁寻一个叫画白的女子,跟她说:年少寻前塔,她会带你找景爷。还有怀王给的钥匙还在吗?”,施旗人问。
钥匙?是砍头那天早上黑芝麻糊里的钥匙,我回想了一下,在头发里摸索一阵把钥匙找出:“在的!”,因为我穿的囚服没有口袋,反正好几日不洗头,牢房天花板滴下的液体,被打时疼出的汗水,还有头皮磕出的血帮我的头发作了个很好的“鸡窝造型”,最适合藏东西,且打结的头发更不容易掉。出门在外再也不怕忘带钥匙了!
施旗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我想必是恶心到他了,我把钥匙上的污垢擦擦又笑嘻嘻的放在手心给他看,他推回给我示意我好生保管。
“先去找景爷,他会跟你说明当下情况。之后找怀王,你的剑在怀王府。”,说到这他停顿了片刻,我又些不解,问他是否是有更大的困难出现,可他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突然不似先前潇洒淋漓,话不过脑的风格。
施旗人猛推开我:“跑!”
我大惊,条件反射的向前奔跑,回头看只有施旗人一人站在原地,以为被他戏耍想要停住脚步,可他又一大声的命令下达过来,我鬼使神差的向前跑。
“木离!活下去!”
回望离我越来越远的他,其实想奔回去问个清楚问个痛快,可下一秒他便以我难捕捉到的速度离开。带着疑惑还有多日未停休的身体,又在这倘大的京城无目的的奔跑。跑出一段距离发现手中有他刚才塞给的纸条,上面写道:“是真是假,都会护你。”,阅完眨眼间纸条消失,想来也是他施下的法术。明了他已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木离,可我究竟是自己笔下的宋梨,还是他们口中的木离,更或是宋梨的灵魂木离之身。这些怕要等见了景爷怀王才得知。现在觉得他很可爱,直爽不善于修饰言辞,洒脱万事不留心,是施旗人。
恍然惊觉,已近黄昏,不禁害怕起来,怕光被山谷吞噬天色暗尽。经历牢狱后,我知道什么叫不见天日,什么叫耗干心神,戾气与哀怨无声蔓延,静静笼罩在身旁,学会冷眼观看暴打与麻木目送生命消亡都是在牢狱的必修课。身在内时觉得我还行,我也能司空见惯,可没想到,但凡见一见外面真实的光,便再不想回去了。异世界的那些苦日子和现实里流言蜚语充斥的生活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是言语换成了切切实实的拳头和棍棒。
唯独不同是,现实里喜欢在被窝里逃避,与黑暗为伴,在这里,我不愿意黑暗再次降临。
得快些找到景爷。
东栏阁,我记得我在设定李朝时还为方便自己能叙述路径,画了一个京城的俯视图,回想起来东栏阁应该是在京城最大的兵器铺“乒乓”后面,虽然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取“乒乓”这一名,可能因为兵器相撞“乒乓”听起来温柔些。
可我现在在哪呢?当初只设计了标志性的建筑,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竟补充的如此详细,且内容填充的多而复杂,我感觉每个路口,每条街巷都似曾相识却又极其陌生。
等一下,把脚步回转到方才一条街,前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仔细听还能听到吹锣打鼓的声音。奇怪,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反正还得硬着头皮去问路,索性往这边走走,我真的不是因为好奇,我是一个非常沉稳的女子。
“哇撒!!!这才应该是六点多吧,咋就放起烟花了!咦?这个糖猪做得好逼真啊!”
路上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就全当看不见,尝试找一个面善的人问个路。
“诶大哥,请问一下东栏阁怎么走。”
被拦下的大哥四十出头,粗布麻衣身材矮顿,看起来挺实在的一人,他不觉得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我奇怪,反倒是认真听完我的问题,操着一口浓重中州话说:“你往内里面走,就是有一个包子铺的地方,包子铺叫小二哥包子铺,之后从那个角角拐过去,再看见……”
大哥十分热心,生怕我找错,说了很长一段的话,细致到每家店铺的名字,更甚有店内小工的标志穿着。我听到后面便有些听不动了,装出一副“啊,我晓得了”的模样想结束话题,感谢大哥之后赶忙出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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