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眉,低笑了,语气却是问她:“你确定?”
这话说出来怎么琢磨都不大对劲,杜晓微皱了眉,看着他。
他眉目似笑非笑,即使面庞不甚明亮,却依旧坚毅帅气。男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再答她。
杜晓当着外人的面与他谈论着这个问题,觉得面上一烫。微微的尴尬难言,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只是抱起双臂,站在离他两尺远的地方,居高俯视望着他。
就算他现在不放她走,在这么个山中,她还逃不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现在在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她还不如混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有个落脚吃饭的地方。比如先委屈自己暂时待在一个打铁匠的身边,倒也不至于风餐露宿,只要他不干什么出格的事就行。等时机一到,她就背包袱走人。
既然来到这儿了,要么有什么契机秘密需要她去揭开,要么……要么怎么样,她也不知道,父亲留下的玉牌绝对不是什么庸物,是杜徽带她来这的还是玉牌有什么奇力,她想要把一切搞清楚。
想到这儿,杜晓心下有些萧然,前22年都过得风平浪静,除了与别人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自幼习武,占去了大部分娱乐玩耍的时间,也并无什么异样。这突然给她来个穿越,倒也是惊悚无常。
那玉牌……
对了!她下意识往脖子上一摸,颈脖上却空荡荡的。她连忙道:“我的衣服呢!我身上的衣物呢!还给我!”
那男人又抽完了一根烟,掐灭扔到地上,精壮的手臂向后撑着身子,模样有些慵懒随意,料定了她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杜晓突然的抬高音量却没让他眼中泛起任何波澜,眯着眼望着她眸中的怒气,似乎还有些惊讶挺乐得的样子。
杜晓一字一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低笑:“你拿什么来换?”
那不怒自威的模样虽然很帅,但杜晓只觉厌恶。这话说出来着实像是流氓。
“那是我的东西,你这是明抢私物!”
男人因坐在石床上,便抬头直视她,洞口的光在他的眼珠中映出翡亮。
“明抢私物?”他也不恼,低笑道,“连你的人都是我一并捡回来的,浑身上下还有什么是私物?”
这话明生生的意思就是,杜晓这条命都是他救下的,她还要求什么?
杜晓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了闭眼,复而睁开,稳定好情绪重新开口:“可以,我这条命你要想要随时拿了去,但现在我需要穿衣服,你把我之前的衣物放在哪了?”她没有提那块玉牌,毕竟都属于随身物品,脱下来估计都放一块了。
男人这才往石洞深处一指,显然刚刚是故意想要挑逗她,看她生气逼她肯说好话。她顿时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之腹黑难搞,怕是不好对付。
杜晓不再理会,转身往里面走,在心里却狠狠啐他一口——人模狗样的东西!
得赶紧想办法逮住时机逃走,一刻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往洞穴里面步行一百余米,才到了头。杜晓环视一周,发现前方石壁前竟有个小温泉,不是很大,却咕咕冒着泡,朝上方淌着热气,白雾缭绕。怪不得这洞穴如此深幽,她刚在外边站那么久却不觉得阴寒,没想到竟是有地热的缘由。
那铁匠倒是运气好,在山中能找着这么个绝佳山洞以当栖息之所。
她的衣物就在温泉边上,随意散落堆在地上。她赶紧上前确认,玉牌就在衣物之上,所有东西分毫未差。杜晓松了一口气,换上自己的衣服,戴好玉牌。脱下方才一直穿着的属于那人的灰色汗衫时,衣衫略过鼻子,竟带着几分清新味道,这男人看着蛮旷,倒也还算卫生利落。她的衣服都放在温泉边上,那岂不是他替她脱衣换衣,还帮她洗了个澡…….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杜晓连忙低头查看自己身体肌肤,没有红痕,没有腰酸背痛的感觉,没有清淤受伤。
他把她买回来,帮她洗澡换了衣服,却没有碰她?
杜晓走出来时,那人已经起身走回到锻炉旁拉着风箱,似乎打算继续他刚刚被迫停手的工作。
杜晓走到洞口,向下看去,发现这山洞对面竟是一块嶙峋峭壁,底下便是万丈深渊,可以俯瞰到山脚山腰郁郁葱葱的森林。而她身处的洞穴是在半山腰上,洞口很开阔,出去就是一块平整的石台。她站在洞口向四周望去,心想,这真是个绝佳宝地,洞口向南,视线开阔,可方位却又十分隐蔽,藏于盛林之中。简言之,像个隐蔽的巢穴,洞内的人一观即中,而洞外的人,哪怕就站在对面悬崖之上,也难以看到他们,更不用说是在曲径于游龙的密林中巡查了,那无异于寻珠于恒河,大海捞针。
她在洞口站了一会儿,阳光很强烈,她才发现很热,刚才在恒温的洞**不觉得,现在才反应过来,到了这里,正直炎夏。杜晓背上沁上一层薄汗,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冬日较厚的毛衣和灰色棉纱。还不如不换过来,现在她才不好意思再回去脱下身上的衣服再换上那人的汗衫。
欸,诸事不顺。
杜晓扯下围在脖子上的棉纱,缠到手腕上,重新走了进去。
那男人继续打着左手间握紧的烧的铁红的铁夹,右手掌着铁锤,一下一下闷声捶打下来,呲呲的火花飞溅。他背部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在黑色衣物之下若隐若现,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渗出滴滴汗珠。他没再管她,只专心于手中的事。不时停下来将铁夹翻个面,拿毛巾擦擦汗,继而继续。
杜晓靠在他背后的石壁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看着也不像坏人。她想。
起码是个本分工作的老实人,虽然看那俊朗的模样并不平凡。
“你叫什么?”杜晓看了他好一会儿,问道。
那人手下动作一顿,回头看她一眼。然后继续,轻声道:“孟三。”
杜晓在心中默念一遍,点了头。她揽着双手,墙壁较冰凉,消消她身上因衣物过多而产生的热气。这样靠着很舒服,她心中也不急,因为知道以后向外接触的机会不会少,走一步看一步,起码在这个人的手里,她不会吃多大亏。
她似是无聊地问:“孟三,今年是什么年?”
孟三低身扯着风箱,呼啦呼啦,嗤道:“你问我?”
这并不是确认她问的人是他,而明显是对这个弱智问题的不屑和对她智商的戏谑。
杜晓自然看出他的意思,可她现在需要知道答案,面不改色:“我昏迷过,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给我下了药,记不起来一些事了,你说说看,我估计还想得起来。”
孟三丢棵木柴进了炉肚,头也不回:“梦历396年。”
梦历?莫非这个世界的纪年不同?
她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孟三半蹲在地上,这次回头看她一眼,眼眸黝黑:“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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