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湘却没有防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她自然晓得牧友彬赤诚坦荡,言而有信,绝不会骗自己。沅湘傻笑了两声道:“我家小门小户,就在一重住。没有什么功勋的人家。”
沅湘直到现在也想不太明白,为何乌石伯伯是大长老的大红人,却偏偏要住在一重这样偏远毫无功勋的地方。
牧友彬点点头道:“我家在三重,难怪以前没有见过你...不过咱们离得也不太远。”他攥着小酒盅,低头倒酒,又饮了一杯,似是鼓足勇气的模样,脸涨得通红通红的,他支支吾吾道:“你...真不打算回去了么?”
沅湘歪着头瞧了瞧牧友彬以为他喝多了:“不回了啊,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喝多了么?”
牧友彬又灌了一杯酒,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沅湘道:“回去有什么好。有吃有喝有各种,却唯独没有自由。”
“什么意思?”牧友彬问道。
沅湘道:“连婚姻大事都是被逼着的,起码外面还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起码外面还讲究个门当户对呢。”
牧友彬道:“这外面也有强抢民女的,还有仗势欺人的呢。”
沅湘道:“咱们族里也一样,甚至更过分,起码这里还有个官府断案,运气好遇见个孙大人这般的父母官起码也能安逸些。可咱们族里呢,大长老似乎只关心炼法器,闭关,抓龙。”
“你...你不要这样说,对大长老不敬。”牧友彬左右瞧瞧,低声道。
“你慌什么,他又不在这。”沅湘撇撇嘴,又道:“你知道不,那司缘阁好不地道,功勋大的人家就可以随便挑选没有功勋家里的女子。碰见个好的还行,若是碰见个像死陈潭那样的,就倒了八辈子霉了。”
牧友彬一愣,道:“你还不知道呢?”
沅湘眨眨眼,以为他要说陈潭的新娘子大婚当夜又自尽的事情。却没想到,牧友彬道:“那陈潭!傻了!”
“啊?”沅湘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
“傻了?怎么傻的?”沅湘心想明明那日去救玉瑶的时候,那陈潭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傻了?
“傻了就是傻了,我也是上次回家,听岳三哥说的,三哥说那日洞房花烛夜,他平地摔了两跤。第一次还是在敬酒的时候,刚摔完,就听见有人喊新娘子自尽了,他推门进去,又摔了一跤,然后再爬起来,人就傻了。”
沅湘拍手笑道:“真是报应。”
牧友彬道:“平地也能摔成这样,真邪门了。”
沅湘一颤,忽想起那日白云卿又调转回身去族里的事来。
是他么?
沅湘的眼睛闪闪烁烁的沉思着。
牧友彬道:“不说这个。我...我是有别的事情想问你。”
沅湘回过神来:“你问。”
牧友彬又喝了一口酒低声问:“以后...我唤你湘儿好不?”
“湘儿?”沅湘眨了眨眼睛,笑道:“不好,除了族里的伯伯,还没有人...”沅湘止住声音。
脑海里,蓦地浮上了一个朦胧的画面。
竹苑屋中,烛光摇曳。
他一身白衣尤胜霜雪。
他倏然单手支着床榻,俯身凝视着自己,深邃的双目宛如朗星,乌黑的发顺着他的肩前滑落,一根青丝落在她鼻尖上,惹得她鼻尖微有些痒。
刚想探出小手去揉鼻尖时,却听见那一向清霜冰冷的人,却用着饱含爱意的语气柔声对自己说:
“你曾问过我,若我爱的人死后,会不会独活?”
“不会,若我所爱之人有恙,我必不会独活。你听到了么,湘儿,你身上揣着两条性命。你最好当心一些。”
混沌里,依稀的记得,她的脸颊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她甚至想起了他身上浓郁的香气。那一晚,自己伴着那浓郁的香气睡着了。
沅湘周身如若被雷霆击中。她愣怔了良久,才望着窗外如墨虚空。眼?涌上热泪。
牧友彬看出了她的异样,只低头偷偷瞧着沅湘道:“你...你怎么了...我...我以后还唤你小湘就是了。”他再瞧,却见沅湘如如不动,却早已泪滚腮边。牧友彬慌张的问:“怎么了?你哭了??为什么哭呢?”
沅湘这才回过神来,提手拭去泪痕,挤出了个笑容:“我高兴,我开心。”
牧友彬一怔:“什么?”
“没什么,可能喝得有些醉了,突然想起开心的事,就哭了。”
)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