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湘朦胧的看着白云卿,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明明不胜酒力,为什么要这样大醉,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白云卿的声声质问钻进了沅湘的耳朵里。
沅湘打了个机灵,望着他寒澈的双眸嘿嘿傻笑着:“因为,醉了比醒着好啊。因为醉了,就可以睡觉,睡觉了,就可以做美梦了呀。”
白云卿面露几分无奈,克制的坐回在床榻边缘,背对着沅湘不再说话。
“嘿嘿,你生气啦?你怎么总是生我气呢?你知道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如同一条大冰龙一样,简直是可怕的很啊。”沅湘望着白云卿的背影亢奋道。
她忽然想起了小金兔,又摇摇晃晃的想去抢白云卿手里的小金兔:“给我小金兔子,我刚刚还没有看清楚。”
白云卿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哪里还肯再给她,他将沅湘抚稳,注视着醉意朦胧的沅湘,忽然他的眉宇之间似有万种柔光,他声音很低,却饱含柔情:“你曾问过我,若我爱的人死后,会不会独活?”
沅湘眨了眨眼睛,脑海中却是三分醉意,三分混沌。
“不会,若我所爱之人有恙,我必不会独活。你听到了么,湘儿,你身上揣着两条性命。你最好当心一些。”
沅湘哪里听得见白云卿的话来,她喝得大醉,早已经如痴如醉,目光涣散的她正悲切的看着白云卿,只当这是大梦一场,她嚎啕的委屈的哭了,她混沌的朦胧的道:
“每次都是这样的梦,每次都是这样让我欢喜,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悲伤和寂寥。我宁愿活在这梦里,永远永远都别让我醒来。”沅湘低诉着,极尽迷离,直到又沉沉地睡着了。
白云卿露出了哀伤的神情,他将沅湘紧紧拥在怀中,沅湘的哭泣低诉,几乎搅得他肝肠寸断。
他垂头看着怀中的沅湘,她睡的极为香甜,烛光温暖的照耀着,她的周身宛若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她的朱唇微微勾起,双颊微红,面露喜色,脸上充满了幸福而盎然的笑意。
白云卿的脑海里突兀的产生了一个念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竟让你如此放松,如此甜蜜的笑着。
这个念头一旦有了,就如同野草般在心中肆虐的撩动他的心弦。
白云卿再没有了往日里的淡漠与克制,借着这三分的醉意,他缓闭双目,屏息凝神,念了一个入梦咒诀。
他将身来在了沅湘的梦里。
这里,他最熟悉不过。
原是那处荒山。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缓步前行,却见岁月静好,柳暗花明。
这里,连风儿都变得轻柔。连白云都变得淡泊。
树枝上有鸟儿高歌。却见那木屋不似现实中的破败与萧条。
升起的袅袅炊烟缭绕在这精巧而别致的木屋上,木屋被篱笆围起,栽种着各色鲜花,花香侵人,引来几只蝶儿翩翩。
院里有一颗柳树,清风拂柳,翠意盎然。
白云卿缓缓迈步走进了木屋,屋中无人,只有灶台上的米粥在小火微微熏着。
屋里的陈设虽然极为简单,却干净温馨。一束阳光自窗子照进了屋里,白云卿望着这缕阳光里舞动漂浮着的细小的尘埃,他浅浅的笑了。
白云卿的目光又落在角落里的屏风上,心里一阵酸楚,努了努嘴角,喉间微微轻颤,移开了目光再不敢看那屏风。
那是他当年亲手做的。起先他只当男女有别,粗粗做了个屏风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他很后悔,自己当初明明还可以做得更好。
他来在院子前,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只小狗,那小狗周身毛发雪白,也不似别的家犬狺狺狂吠,只是侧目冷眼看着白云卿,白云卿露出微笑,俯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低声道:
“你就是小白?”
那小狗也不理他,甚至连尾巴都不屑摇摆,转身冷冷的走了。
白云卿看着那小白狗的背影无奈道:“确实有些像...”
他来了兴致,甚至一时间教他忘了这仅仅是沅湘的一个梦而已。
他自顾的走到了湖边,望着秀丽湖泊,望着绵延山川,他极目眺望,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岁月悠悠,心若幽兰之情。
听闻远处有动静,他蓦然回首看去。
这一看,心便惊了,再难将目光移开。
那是一位老妪与一位老翁,两个人从密林深处竹杖芒鞋缓慢的走来。
他们华发如霜,任凭岁月无情的在他们脸上描绘出了几道皱纹,可他们却依然平静而安详。
他们的一双眼眸早已浑浊,可却还是饱含爱意的两两相望。
纵使年迈体衰,背已微微见驼,可他们相互扶持,搀扶着对方一步步缓慢的前行着。
他们低语说着什么,时而笑笑,时而平静的前行着。
白云卿深吸了一口气,强弩着嘴角,却还是落下了一滴热泪。
这个梦里,沅湘俨然幻化做一个慈祥的老妪,而身旁陪着沅湘白首与共的,正是自己。
白云卿缓提袖袍,流动的湖泊,垂落的树叶,前行的老人,无一静止在了这一瞬间。
他缓步来在静止的沅湘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苍老的容颜。这一瞬间,教他如此贪恋,如此甜蜜,如此沉沦。
红尘缱绻,若与你相随,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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