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风如刀，山野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白云卿拉着一个面容华贵的中年妇人一路狂奔。

“娘，再快点，就快到崖边了。”白云卿喘息着。

白老夫人左臂受了重伤，鲜血染红了她的袖袍。

此时一枚冷箭照着他二人飞去，箭去如电，白云卿纵身裹住白老夫人侧身闪避过。白老夫人却因臂膀上伤势不轻，体力不支踉跄倒地。

“娘！”慌乱中，白云卿双目赤红扶起白老夫人嘶吼着。

白老夫人扶住肩膀，花容失色声嘶竭力道：“你快走！”

银铃声乍起，二人头痛欲裂。

白云卿想闭目捏咒却立时觉得心神涣散，恍然之间，一身影自树上跃下，那男子身着蓝衣手握长弓，金刚怒目来到他二人面前朗声道：

“大胆毒龙，还不束手就擒。”

白云卿眉宇之间已有杀气，摊开手掌，手中陡然多了一柄墨色长剑。

白老夫人按住白云卿手中的剑：“使不得！此地到处是他们的人，若刀剑相对，箭落如雨，必死无疑！我儿快跑，莫要管我。”

“娘！”白云卿猩红着双目愤然转头望向那蓝衣男子，挺身横在老夫人身前，对男子道：

“你们要的不过是龙心，给你便是，放了我娘，我把心给你！”

白老夫人浑身颤栗，惊声呼道：“天儿！你说什么傻话！你快走！快走啊！”

白夫人哭嚎着，挣扎着跪倒在那大汉面前哭道：“把我的心剜走吧，我已活了数万年，食我心者可增千载寿命，但求壮士，放我儿一条生路吧。”

白云卿拉起白夫人：“娘！你求他做什么！他们手上沾满了我们的血，今日，索性我们拼了！纵是一死也值了！”

“不行啊孩子，他们的箭矢是炼化过的法器，上面更是涂了诛仙毒，决不能冒然行事，娘老了，早晚都要死的，若我一死能换你的生，我是千万个愿意的。”

白云卿挺着手中长剑道：“孩儿绝不肯苟且偷生，大不了我们跟他们拼了。纵是一死我们母子两个也绝不分离！”

眼前的蓝衣男子手握弓箭却怔在原地，他只当龙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东西，现今他们却在自己面前上演了一番母慈子孝，生死别离。他犹豫片刻冷声问到：“你说什么，谁要吃你的心。”

白云卿冷声道：

“莫要装傻，屠龙一族对龙族赶尽杀绝无非是贪恋龙心可增仙法寿数，如今我给你便是，放了我娘。”

“我们擒龙，并非为求长生，只因你们这些妖孽生性残暴，祸乱六界致使生灵涂炭！”那男子双目清澈朗声道。

白夫人问道：

“妖孽？人分善恶，龙亦如此！老身但问壮士一句，若我龙族个个祸乱六界生灵涂炭，这天下何能太平？离晁生前的确曾助纣为虐，可龙族而今早已被仙界流放，剔除仙籍。又何须你们赶尽杀绝？你们若不是因为我们的心，还会因为什么？”

“爹爹”一个稚嫩的声音在白云卿身后响起，蓝衣男子顺着声音望去，惊呼道：

“湘儿!你跑哪里去了！快过来！”

湘儿睁着天真的眼睛嗤嗤笑着，似乎一点不惧怕另一边的白云卿和白老夫人，她蹦蹦跳跳的钻入白老夫人的怀里轻声说：

“大哥哥和漂亮婶婶救了我。”说完，她指了指白老夫人受伤的肩膀道：“漂亮婶婶为了救我，流血了。”

“什么？”男子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瞧着那女子果真肩膀染上血污。

“大哥哥和漂亮婶婶救了我。”湘儿又重复了一遍。她稚嫩的眼眸里写满了单纯，继续说道：

“刚刚有一只白骨头要吃我，是婶婶救了我。婶婶还流血了。”湘儿指了指白夫人的肩膀。

男子怔在原地，远处林中，屠龙族的同伴在高声喊着他的名字：

“楚歌？你在哪，我们找到了一个布娃娃，你看看是湘儿的吗？”

“布...”湘儿笑着想要回答。却被阮楚歌制止：“湘儿，不要出声！”

阮楚歌低声道：“你们走吧。”

白云卿扶起倒在地上的白老夫人，阮楚歌朗声道：

“在下阮楚歌，多谢你们搭救小女之恩，刚刚...得罪了。从这里一路往南走，走的越远越好，我去引开我们的人。”

白云卿与白老夫人转身跑走，半路白云卿蓦地回首，只见到阮楚歌蹲在沅湘面前扶住肩膀暗自捏决，只一会儿沅湘乖乖闭上眼睛倒在阮楚歌怀里。

他在为她抹去今日之记忆，怕的是沅湘年幼无知泄露今日之事。

白云卿讲完这个故事，望向沅湘，见她半天没说出话来，平日里一双灵气澄明的眼眸，此刻却已然变得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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