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自己方才在希冀什么东西。

“小王贪生怕死得紧，自然没有其他理由了。是以，霆王还是行行好，快些将药喝了，早些歇下吧。”凌薇眼神平淡，语气更是毫无波动。

慕容霆面上有几分失落，低头应了声“好”，一口接着一口，将满满一碗汤药喝完，又从床头的大罐子里拾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瞬间冲散了苦味。

可嘴里仍旧涩涩的。

凌薇扶着慕容霆躺下，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久久不肯闭眼睡觉，便道：“饿么？你这几日都未曾进食。”

她以为慕容霆空腹无法入睡。

慕容霆摇了摇头，“这几日全无胃口，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明日再说吧。”

凌薇转身将手中空碗放到殿中的圆桌上，回到慕容霆榻前时发现他已昏昏入睡。

心情有些复杂。

诚如之前所言，关乎北凌的国体昌运，慕容霆万不能有事。

罢了，就为北凌守他一夜。

思及此，凌薇撩开衣摆，在慕容霆的榻前席地而坐，右手支肘于膝，托腮望向床榻上的男人。

仔细瞧瞧，慕容霆的睫毛极长，五官更是棱角分明，略有些古铜色的肌肤平添了几分英气。

若是放在现代，活脱脱就是一个当红小生的好苗子。

凌薇打量得久了，不知不觉有些犯困，竟将脑袋渐渐埋于双膝之间，昏睡了过去。

一盏茶后，她发出了均匀有致的呼吸声。

慕容霆睡得极不安稳，半夜浑身出了一身热汗，朦朦胧胧地醒转过来，发现凌薇蜷缩着身子靠坐在他的床头，眉心皱得死紧，下唇都快咬出了血。

“凌微。”他伸手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一下又一下，“做噩梦了么？”

回答他的是浅浅的呼吸声。

他掀开被子，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顺势捞起一件狐裘，轻轻披上凌薇的肩头，裹住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抖了一抖，但是并未醒来，只听得嘴里发出呢喃般的呓语，听着让人极为心疼。

贴近一些，方听清凌薇嘴里在喊：母妃，对不起……

声音里犹带着委屈的哭腔。

“凌微？”慕容霆跪坐于凌薇身侧，隔着披风拥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睡梦中的凌薇，逐渐舒展了眉头。

也不再发出呜咽之声。

这一夜，他侧身卧于床榻，时不时抬头望向凌薇不安的眉眼，偶尔昏睡过去，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清晨，凌薇被窗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吵醒。

“唔，好困。”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低头发现慕容霆的手不知何时覆在自己手背上，先是怔了一下，继而迅速甩开他的手，见他仍闭着双目，心头稍微定了定。

床上的慕容霆微微抬动了一下眼皮，其实他较凌薇醒得早，不过刚才的情况有些尴尬，只能装睡。

诚然，慕容霆并不知道，凌薇早就发现他在装睡。

她并未戳穿，转身出了御极宫，去给慕容霆端药和早膳。

用过早膳和汤药后，凌薇惊奇地发现慕容霆脸上的红疹在逐渐消退，恰好赵太医前来诊脉，直言此药方于摄政王大有效用。

慕容霆大喜，连胃口也好了不少，将凌薇端来的早膳吃了个精光。

……

之后又过了几日，经过赵太医的药方调理，慕容霆的天花日渐痊愈。

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举宫上下同庆。

某日午后，慕容霆命苍北搬了两张藤椅到御花园的凉亭外，邀江陵王一起晒太阳。

凌薇只身一人前来，对慕容霆这个邀请有些哭笑不得。

“江陵王殿下。”立于一侧的苍北立刻上前行礼。

凌薇轻颔首，暗道：这苍北近日见了她比见了自家主子还要殷勤。

“江陵王——”慕容霆躺在藤椅上，远远地就朝凌薇招手。

凌薇三两步走了过来，见慕容霆神情惬意，不由掏出袖中紫檀香扇，往手心一敲，戏谑道：“霆王好生快活呀。”

她撩开衣摆，一屁股坐上藤椅，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单手枕于脑后，另一手轻摇扇子，头顶阳光笼罩，只觉全身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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