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熏着淡淡的幽香，闻久了亦不会头疼。

龟公将人带到天字一号房，拿着凌薇打赏的银钱，兴高采烈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身锦衣华服的花绯便推门而入，转身带上房门，隔着白色纱帐朝里头的模糊身影请安道：“主子——”

这花绯是凌薇近来新捡的少年，年约十五，各方面天资聪颖，尤擅模仿人的声音。她计划对其加以培养，日后归入夜阑阁门下，如今放在轻雨阁，不过是为了刺探朝中情报罢了。便是那泠臾爹爹，也不知晓他身份的。

前几日所谓的为了花绯与吏部尚书家朱三公子打架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要掩那些探子们的耳目。

“嗯。近来那些朝中大臣可有异动？”凌薇侧躺在软榻上，一边把玩着紫檀香扇，一边出声问道。

文武百官只当她这个江陵王是个草包，暗地里骂她废物不下百遍，实则她的情报网渗透整个北凌国，而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皆在她的掌控之下。

毕竟，食色性也，总有人耐不住性子出来消遣的。

“回主子的话，并无特别之处，只是……过几日殿下上朝，或有人提起，立江陵王妃一事。”

凌薇冷笑，这些满嘴家国兴亡的臭老头，多半是闲赋在家无事干，竟将主意打到她头上。真是异想天开，以为她会乖乖就范么？

“好，你做得极好。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派人传无字书信给我。”

“是。”

“对了，我有要事，须得暂时从此处脱身，只是身后一直有尾巴跟着。你且听我说——待会泠臾会偷偷送两个小倌过来，我要将他二人易容成我和音离的模样，再配合你的口技迷惑门外探子。有机会，将我给你的迷魂香用在他们身上。”说到这里，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泠臾依言带着两个新来的小倌来找凌薇，然后便躬身退下。

大约用了一炷香的时辰，凌薇便给两个小倌易好容貌，同时互换了衣裳。

而她和音离随手一变，就换了张平平无奇的脸，混在人群里也不会惹人注意。

这易容术本是她和音离共同的师父——神出鬼没的“一清道人”周鄢亲自传授，不过她又加之现代化妆术，两者融合，独创了一种天衣无缝的人皮面具，看上去毫无破绽。

千面阁主，自然名不虚传。

前一刻，花绯仍在惊叹凌薇的易容之术，下一刻便展示起了自己过人的口技模仿能力。

凌薇和音离打点好一切，又走到窗边探了探外面的情况，确定没有探子的踪影，这才从天字一号房的窗口翩然跃了下去，轻轻落在地面。

幸好，这窗外面是个狭窄的巷子，平时少有人经过，也方便他们脱身。

二人走出巷子，不紧不慢地混入人群中，很快销声匿迹，从最热闹的南门坊市走到了最为人烟稀少的西门坊市。

走出西门坊市五里，一座座巍峨森严的高门府邸出现在眼前，有衰败破落的前晋王府、前太子太师纪墉纪大人的府邸、前国子监武师卫离初的府邸、她舅舅赵品之的威武大将军府邸……

凌薇一路往前走，内心情绪起伏，好像有什么在隐隐作疼，但她却一言不发，直到道路的尽头方才停下脚步。转头，朱红的大门上悬着一方黑底金字匾额，上书飘逸二字：李府。

这是前国子监祭酒李浩学的笔墨。

她原想上前叩门，不知想到什么，又绕到了后院，轻飘飘跃上白色高墙，从墙上跳了下来。

落地的瞬间，一双黑色的粉底皂靴出现在她视线里，目光上移，一身素净白衫的老者正手拿戒尺，望着她道：“阁下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凌薇直起身子，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规规矩矩地作揖行礼，“恩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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