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韵放心不下,准备去上楼,明水从门外进来,大呼小叫道:“天啊,静水,咱们没法去菜市场那里买菜了,都被堵得死死的,这可怎么办好啊!家里虽然还有剩下的菜和米,但也支持不了几天啊!”
苏灵韵敏锐停住,问道:“被什么人堵住了?”
静水原本想训斥她大声,见苏灵韵问话,于是等在一旁。
明水见是她,又被静水瞪了一眼,识趣地放低音量,老实说着:“就是游行示威的人,前些日子就有,但只有些学生,喊着什么奸商害人,今天忽然多了好些人,我看着,有一些穿着工厂的统一衣服,有的就是普通人,男女都有,把菜市口的路堵得死死的,过都过不去。”
“他们为什么堵在菜市场?是堵在粮店门口吗?”苏灵韵着急问道。
明水认真想了想:“好像是吧,喊着什么奸商屯粮,抬高粮价,饿死老百姓的话。”
苏灵韵抬腿便要往外冲,忽闻舒念叫道:“你单枪匹马想要往哪里冲?等着,我让赖叔送你,你一个女人身单力薄,新闻要跑,但是也要爱惜自己,注意安全!”
苏灵韵回身去瞧,见舒念从楼梯上下来,吩咐静水去备车,停至身侧,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
“念念……”
“局势混乱,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新闻跑不跑得出是小事,自己的安危才是大事,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就算你不顾惜自己,也要想想你娘,你兄长混不吝,嫂嫂不是善类,你现在就是她唯一的指望了。”舒念打断她要说的话,见苏灵韵点头应着,停了停,又道:“也想想我,我只一你个好朋友了,你若伤着病着,我难受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苏灵韵眼看要哭了,舒念不让她多话,推了推:“赶紧出去吧,知道你急,老赖已经等着了,让他送你过去。”
苏灵韵心焦如焚,恨不能立马冲至游行第一现场,又忧心舒念难过,被她催促再三,才出发离去。
舒念站在门口,望着早就不见踪影的街口兀自发呆。
静水过来提醒她吃饭,舒念摆摆手:“你们先吃吧,我还要出门。”
明水咋咋呼呼拦阻道:“小姐,外面人很多,那么乱,您还是留在家里吧!”
电话铃响,静水过去接电话,过来汇报说:“是学校的电话,说最近游行人太多,外面不太平,许多学生家长不肯让学生去上课,所以学校决定停课几天,什么时候复课再通知。”
舒念点头表示知道,默然而立,随后就要向外走,明水还要再拦,静水制止道:“小姐不知道遇上什么事了,虽然我也觉得出门不安全,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我能阻拦的。”
明水担忧道:“可是外面真的很乱,方才要不是袁队长送我回来,恐怕我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静水望着她:“你遇上袁队长了?”
明水忽然有些脸红:“我也是出了门才碰上他的,他说来看看我,给我送了点吃的。”
静水沉默着没再说话,明水又道:“你要不要尝一下?榛子酥可好吃了。”
静水笑:“袁队长对你的一片心意,我怎好吃?岂不是糟蹋?你好好吃罢!”
明水二话不说,分出了一半,硬塞给静水:“你我之间说什么你的我的,只要是我的,你尽都可以拿去!”
静水望着孩子气十足的明水,只能无奈摇摇头。
舒念出了门,才发觉自己不知道要去何地,只是心中像是被火烧着,催逼着她必须离开,不然就要原地爆炸一般。
等到来到街上,漫无目的转了几条街口,运气好,只碰上了游行示威的尾巴,她站在外围看了一会儿,群情激昂,人心愤慨,口号喊得震天响,像是要将人如同蝼蚁般碾碎。
她没有上前,转身寻了另一条路离开,走了好一会儿,才遇上一辆黄包车,总算不用腿走路,冻僵的脚也已麻木,车夫问道要去哪里,舒念想了半天才道:“去半山别墅。”
说来也好笑,到现在为止,她竟然都不知道江潮生日常办公是在哪里,具体都要做些什么,仿若被他隔绝在围墙之外,看到的,了解到的,都是江潮生愿意展示出来的。
现在想想,江潮生做事真不愧是滴水不漏。
如今除了半山别墅,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江潮生。
可当她站在江潮生家门口不远处时,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算找到了江潮生,又能说什么呢?质问吗?
此时江潮生多半是不在家的,她像个傻子一样跑到这里来,又为了什么?
等了一会儿,实在太冷,她在附近找到一家酒店,往家里打了电话,没多久,老赖开车过来,舒念上了车,披上厚厚的纯毛披风,才觉得身体恢复了点知觉。
主仆二人枯坐车里,舒念不出声,老赖也不便开口,快到中午时分,老赖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回去吧,天气太冷了,莫要冻坏了身子。”
过了片刻,舒念才道:“赖叔,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稍晚一些再回去。”
老赖当然不肯:“那让我送小姐过去吧,最近外面挺乱的,一个人不安全。”
舒念拒绝道:“我会开车,也不去别的地方,你不必担心,我是去办点私事,你跟着反而不方便。”
打发了老赖,舒念向后靠去,睁着眼睛,忍受着阴冷的寒冬,仿若这般让身体处于不舒服的境地,心里就会清醒一点。
原本就阴着天,日头难觅踪迹,舒念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好在静水心细,不仅在车上放了皮毛氅,也放了一条毛绒毯子,可以盖腿,饶是这般,醒来后舒念只觉周身冰凉,四只手脚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可看外面的天气,却像是傍晚时分,风起,呼啸声环绕车身,听着更添萧瑟凄凉之感。
两行清泪不知何时留下,脸颊冰凉,后知后觉才感受到,随意抹去,舒念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蠢货,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还要自取其辱吗?”
她抬手用力搓着双颊,直到恢复了感觉才停下来,复而又陷入到无尽的静默之中。
有人靠近,车窗被敲响,舒念扭头去看,竟看见江潮生的熟悉的面容。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