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也不耐烦地一摆手,众人长枪上膛,枪口瞄准江潮生众人,袁少文几人也握紧手枪,舒念心提到嗓子眼,忘记动作,不能言语,明水也被吓得愣住,只呆呆地流着泪,只有江潮生淡定如斯。
“江潮生,你少废话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再多也没用!”郑家也话未说完,就被江潮生打断,他稳声道:“你不妨推开窗子去看看,回头想想要不要说这种话。”
郑家也心头疑窦丛生,他冷笑道:“你拖延时间的招数也太拙劣了吧?”
江潮生轻笑出声,姿态越发从容:“你大可以去看,什么也没有的话,我能拖延几分钟?只是不要后悔得好,我好心提醒你,现在你若开枪,全无胜算,但你若放下枪,我的本意不过是带你走,司令也从未想过要你的命。”
郑家也出声开始骂人,但仍不忘让手下去查看一番,回来后面色大变,恶狠狠质问:“你竟然埋伏我?你怎知我今夜会对你动手……今日是你故意诱我上钩?妈的!……”
不待江潮生出声,郑家也又阴狠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我再傻也没到听你摆布的地步,我现在放下枪才是死路一条,你还在我手里呢,嚣张个什么劲?我就不信,外面的人敢轻举妄动!”
江潮生一抬手,指着郑家也的左肩说:“打他左肩。”
只听枪声响起,郑家也随即惨叫出声,右手持枪捂住左肩,鲜血汩汩流出。
窗户上只余一个黑漆漆的洞。
明水低呼后马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吓得紧紧闭上眼睛,舒念也一阵打颤,之前她同江潮生一同遭遇山匪袭击是在夜里,又是在荒郊野岭,基本上只听到枪声,想要看清楚周围的情况,还得借着开枪时一闪而过的枪火闪现,闻得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但更多是火药味,导致了舒念虽然也近距离经历过生死枪杀,却并没有留下多么大的心里伤害,只是回家做了几天噩梦没睡好就再无大碍了,事后江潮生还担心问过她,有没有后怕,舒念如实说了后,江潮生哭笑不得,只得佩服她的胆大。
如今虽然也是夜里,却是在有灯照明的屋内,尤其郑家也上来后,手下不少人手里还持有火把,更是将整个屋子都衬得明亮晃眼,一针一线都看得分明。
这么近距离的鲜血刺激,舒念虽然不至于像明水那样吓到,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她扭开头不肯再看,轻轻安抚着明水。
“现在考虑得如何了?”江潮生开口问询,话虽和气,却透着丝丝寒意。
郑家也缓过这口气,手下手忙脚乱按住帮他止住血后,他才挂着一头冷汗,笑骂道:“果然论奸诈谁也比不过你,你竟然留有后手,早先你在司令面前卖乖时,我就不服,觉得你不过是个花架子,现在看来,你这几年倒是长进不少,原是我小瞧了你去,沦落至此也是天意。”
江潮生并不答话,眼神缓慢扫过郑家也的一干手下,第一圈尚可,等到他扫视第二圈时,已经有几个胆小的放下枪,生怕他一声令下,躲在暗处的神枪手就要了自己的命。
郑家也见状大怒,破口大骂,没两句,就被袁少文喝住:“郑督军,我劝您省省力气,兄弟们跟了您一场,即便没有荣华富贵,最后留个活路也不过分吧?你可别害了大家!”
郑家也喘息粗重,怒红了眼,刚要再将咒骂的对象变为袁少文,就听他又说:“如今你已是自身难保,何苦拖累兄弟们?大家若是有想主动放下枪的,我们督军给钱,允准你们回乡,置办田产,讨房媳妇好好过日子,仔细想想,跟着郑家也你们能讨着什么好处?净藏头藏尾,没法挺直腰杆做人,咱们当兵的,哪个家里不是面上跟着有光?好好想想。”
袁少文话音刚落,郑家也的手下就人心涣散,大家互相观望,面色松动。
倒是郑家也脑子转的活,他想到其中关隘,立马戳穿袁少文话中的漏洞:“你们莫不是在唱空城计吧?若外面真是有雄兵掠阵,你们还会在这里费劲地磨嘴皮子?我看,你们是想使诈,诳我呢吧?”
他这样一说,刚才犹豫不决的人顿时又警觉起来,袁少文刚要开口,江潮生笑了,指指他肩上的伤处:“这个也是假吗?还是说刚才去查看的人看到的是假的?郑家也,垂死挣扎,也动动脑子!”
袁少文立即补上:“我们督军向来爱惜兄弟们的人命,世道乱,大家出来当兵有的是自己求一个前程,有的是被迫征召来的,既然听自己号令,就得对他们好点,无谓的送死,大可不必,你自己的兵在你眼中,难道不过是蝼蚁一般?用来替你卖命,你可曾从心里真的爱惜他们?你走到今天的地步,还想要拖多少人下水?你既然不在乎,那我问问,你们谁想脑袋开花,就继续举着枪,只要督军一声令下,窗外多少杆枪对着你们,仔细想想!”
最后一句拔高了音调,漠然高声,持枪的人纷纷放下枪,原本跟着郑家也就没过什么好日子,这些时日又跟着他东躲西藏,更是每日过得心惊胆战,有家不能回,听刚才的话,他现在又在为日本人卖命,虽然家国情怀不是人人都看重的,但替他国人效力,总归心里别扭。
现在江潮生下了令,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结果也不会比跟着郑家也拼命更糟。
江潮生满意点点头,袁少文喊了句:“来人!”
哗啦啦从外面涌进数十人,将郑家也和他的手下纷纷带下去,一场危机顿化于无。
屋子里很快得只剩下江潮生袁少文,以及舒念和明水,再无旁人。
明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呆头呆脑地看着大家,江潮生发话:“明水估计吓坏了,少文,带她下去吃点东西,安抚一下。”
袁少文应承着,便要过来拉她,明水忽然尖叫出声:“别碰我,我不走,我要跟小姐待在一起!我哪也不去!我不跟小姐分开!”
袁少文头疼地看着她,正要训她不赶眼色,舒念说道:“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哪里经历过这些,这会儿吓破胆,现在自然只想同我在一处,别难为她了,我们见识不多,没办法做到像你们那般若无其事。”
袁少文收了手,也没说话。
江潮生瞧了瞧他,吩咐道:“我先去料理着,你在这里守着她们,让人把这里赶紧收拾干净。”
袁少文领命下去,很快带领两人提着桶进来擦拭地面。
舒念望了望地面的血渍,不自在地扭开头,打开窗户,就被制止:“别开窗,夜里冷,当心着凉。”
舒念闷闷的:“屋里有股血腥味,我想透透气。”
江潮生过来安慰地搂搂她肩头:“这家店统共就这间屋子像样,其他房间都有用,你委屈一下,我稍作处理后就过来陪你。”
舒念知道他着急去处理郑家也,时间耽误不得,便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
江潮生看了看她,又轻轻抱了下她,转身对袁少文道:“好生照看着。”
随后便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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