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将江潮生也从迷蒙之中叫醒,他低头,面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笃定和自如:“过河拆桥?”
舒念并不领情:“是你忽然冲过来挤到我才站不稳的。”
江潮生望着她,二人离得这样近,他比舒念高大半个头,她得半仰起头才能与自己对视,江潮生望着她这样温婉娴雅的脸,不知怎的,目光在其上不停浏览,经过她的脖颈处,蓦地就停了下来,他以前怎么不知,舒念的脖子这般纤细柔美,不堪盈盈一握。
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就被抛诸脑后,江潮生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的,素来被藏得好好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江潮生心里的弦似乎嘣地一声,被人用力掸了一下,他已情动,下一刻,不由自主,微微俯身,侧开头去,唇滑着舒念的右脖颈处,亲吮着,流连忘返。
舒念脑子哄地一声,周身的血液似是刹那都涌到了脖子这里,她本能向后仰头,右肩同时也后撤,手已经抬起来捂住脖子,满脸通红,却戒备十足地盯着江潮生。
“你要做什么?”舒念说着,后退了一步,察觉到江潮生没有阻拦,再退一步,好像还是不放心,又再退一步。
江潮生眼神锋利,像一把铁钩,狠狠咬着舒念,片刻后,舒念撇开头转身上楼,一句话也没再说。
江潮生有心去追,却又停下,矗立客厅半晌,终是转身离去。
打那天以后,无论舒念在不在家吃饭,静水都会熬汤,舒念有次看见,让她不必这般费力,静水只答:“上次江督军来没有汤,可是发了好大脾气,再说,小姐又不是不知道,他日日都要来的,不能不备着。”
舒念啼笑皆非:“这是我家,你还受他胁迫了?”
静水笑道:“旁人不好说,他却是惹不得的。”
舒念只得由她去,也不再说什么。
有时候想跟同事出去玩,或者苏灵韵喊她看电影逛街,舒念总觉得心神不安宁,一过九点就坐立难安,心里总揣着事一样,急匆匆往回赶。
有时候江潮生来得早了,就一同吃饭,行动熟练得仿若在自己家,舒念有时候也觉得两人的相处有些匪夷所思,可自打上次江潮生对她的亲近后,再来只字不提,即便两两相对一桌吃饭,也无甚话说,而且脸总是不太好看,弄得舒念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道,他总该道个歉吧,可江潮生却什么举动都没有。
天气渐凉,深秋来袭,放学前夕,舒念站在办公室窗户前,往外看去,一阵大风扑过,树上的叶子扑簌簌往下掉,来往的学生老师冻得都有些瑟缩,步伐加快,来去匆匆。
舒念忽然惊觉,自己最近竟然心境无限平和,要知道,往年的秋天到来,每逢落叶和狂风起,她都是会心中悲凉一片,犹记得同钱家义结婚后不久,她吃饭的时候感慨了一句,本也没指望钱家义会回应,结果他笑了下,随口说了句:“哪一年秋天不都是这样吗?”随后便放下碗筷,急忙忙地去了药厂,留舒念一个人长叹一口气。
回到桌前,舒念麻利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还有晚上要批改的作业,下楼的脚步轻快急促,同事隋瑞华跟上,闲聊道:“瞧你急得,这是要回家忙什么?”
大家都知道她离婚的事,报纸上的消息,即便有人错过,那些看见了的人口口相传,也变成了学校里人尽皆知的事,最初,有些朋友想要宽慰她两句,舒念也都照单全收,而后该干嘛干嘛,久而久之,众人见她不似消沉的样子,也便不多说了。
当然,也有不少老师,学生,学生的父母,对她离婚的行径颇有微词,甚至担心她不适宜在学校继续任教,是史密斯校长出面力保她,校长毕竟是洋人,说话分量重,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感念校长的帮助,舒念上课越发尽心,力求可以回馈一二。
出了学校,老丁打开车门,舒念上了车,刚转过一个路口,她心里忽地一动,说道:“丁叔,去一下菜场吧,我买点东西。”
老丁有些奇怪地问道:“小姐要亲自去买菜吗?”
舒念笑笑点了下头。
买了只新鲜的小山鸡和青鱼,老丁拎着,很快便回了家,刚下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念念!”
舒念回头去看,竟是钱家义。
“回来了?”钱家义笑着上前,寒暄问道。
对于他的到来,舒念很是意外,但还是客气回应道:“是。”
她不问钱家义来有何贵干,让老丁将东西拎进去,就站在门口,不言不语也不动,连让钱家义进门的意思都没有。
钱家义素来生意场上打转惯了的人,往常是因为不在意,总是忽略舒念,所以对她漠不关心,可如今,一打眼看,就猜出她并不欢迎自己,于是干笑了下:“你住这里,还习惯吗?”
说来,这还是舒念搬家后,第一次见钱家义,他也是头回过来,舒念顺着他打量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楼,照比以前钱家义的房子是小了许多,也没那么精致,但在舒念眼中,却瞧着万般顺眼。
“很好,我很喜欢。”舒念不带什么情绪起伏地答道。
钱家义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为何卖了那处房子?是住得不舒服吗?还是说,担心我娘那边,你放心,我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她再不会给你为难。”
舒念抬头看他,说真的,钱家义真的是一个心地善良又妥帖的好人,可就是一个这样温润如玉的男人,为何在一年的婚姻中,让她总是感到孤单凄凉呢?想要得他的关切和问询都难,可现下撕毁了夫妻关系,退回到世家友人的位置,钱家义的温和熨帖,就再次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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