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骗我了,这么好的帅小伙没有女朋友,谁信呢!”她说完,竟急促地笑了一声。这声笑来得太突兀,竟把汲骏安吓着了,身体忽地直立起来,离开了窗台。
女宿管像是没有看到,竟滔滔不绝起来:“今年刚过完元旦来找你的女孩,我看啊就不错。人长得漂亮,又大方,你看,这手链就是她送我的。”女人说着,一把撸起袖子,那明晃晃的金手链本来就露着,只不过汲骏安从没有留意过,现在他才发现那手链紧紧套她肥胖的手中,就像孙悟空戴在头上的紧箍咒般,纹丝不动。
汲骏安嘴角翘起,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怪不得呢。”他总算明白了女宿管对他态度大转弯的原因了。
“你说什么?”
汲骏安懒得理她。
“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你女朋友。我想啊,你能不能告诉她一声,下次再来,让她再给我捎一个稍微大点的,一手一个,成双成对的,那多好看啊。”
汲骏安轻哼一声,嘴里吐着气,吹动了他额头的长发,不冷不热地说:“那你就等着吧。”
“真的?”女宿管嘴巴大张,露出黑黄的四环素牙,眼睛马上就要从眼窝里迸出来,上半身前倾,成了个弓的形状。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汲骏安不再搭理她,从窗台里伸进手去,一把抓起了话筒,正是母亲的电话。
汲骏安浑身不自在,习惯性地瞅了一眼女宿管的那对熊猫眼,女宿管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离电话很远的一角。
汲骏安嘴里呼出的气流吹散了额前的头发,硬着头皮和母亲聊了起来。
“妈,你怎么又打电话来了,上周不是刚打过了吗?又有什么事?”汲骏安瞟了一脸横肉的胖女人,她好像三天没吃过饭似地,正扒着碗里的酸菜面,豆大的粉色肉痣钉在女人黑逡逡的脸上,随着她一张一合的大口吃饭,那肉痣把她的脸当作了舞台,狂魔乱舞起来。
“怎么了,你烦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妈都不待见了?”
“妈,我不是烦了,你老给我打电话,本来要静下心好好学习的,一来电话又想家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娶了媳妇忘了娘。”
他忙不迭的解释,一肚子的委曲:“想家不就是想你吧,我还不是没娶吗!”
他话刚一出口,马上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掌嘴,掌嘴!”一边说,一边拍着两只手,发出打自己脸的声音。
女宿管笑眯眯的瞅了他一眼,却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不停地在碗里翻滚着。
“你是大人了,学习不忙地话,可以谈恋爱了。我从来就没有反对过你谈恋爱。虽然明知道有一个女人和当妈的争儿子,心里真不是滋味,但是,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家立业呢。”当了一辈子老师的母亲说话有板有眼,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还未等汲骏安接上话,母亲话锋一转,“但是,骏安,我可告诉你,娶谁也不能娶那姓叶的。”
汲骏暗自庆幸,幸亏他没有告诉叶梅来学校找他的事,要不麻烦可大了。
“你和那女人天生相克,我早就听你高中的班主任告诉我,那女人家穷人乍富,竟如此作贱你,竟敢在元旦晚会上,当着那么多老师同学的面羞辱你,要不是我担心影响你学习,早就给她一个大嘴巴子了。”
“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汲骏安脱口而出,他真得没有料到,一向心直口快的母亲能够隐忍那么多年。
“哈,你也太小看你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洋洋得意起来,“别灰心,失败是成功的妈妈。再说那女人的爸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因为他们,你不知道我遭了多少罪。罄竹难书啊,三天三夜我都给你讲不完,你可千万不能和她来往,要是不听我的话,我明天就登报和你断绝母子关系!我听他们说,叶梅一直打听你的消息,她去找过你吗?”
“哎啊,真是可惜啊,人家多好的女孩啊,人又漂亮,又有钱,还大方,要是我是个男人巴不得现在就把人家娶回家。”汲骏安猛一抬头,这才发现女宿管不知什么时候身子靠过了电话机旁,正小心奕奕地倾着肥胖的上身,吱着耳朵偷听呢。她嘴角挂着半截面条,像个活蛆般正在蠕动。汲骏安身子后闪,眉头紧皱,喉头一酸,紧闭着嘴,强忍着没有呕吐出来。她发挥了她平时的高嗓门,汲骏安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汲骏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恨不得她立即在他面前消失,女宿管好像没看到似的,正自顾自地欣赏着戴在手腕上金灿灿的黄金手链。
“你和谁在说话?她说的什么啊?”电话那头的母亲显然急了,声音都变了调。
“没有,没有,是一个过路的,谁知她说的谁呢?好了好了,爸爸还好吧?哥哥现在怎么样?”骏安赶紧叉开了话题,他明白,当了一辈子中学老师的妈妈,话匣子一旦打开,那就如黄河泛滥般滔滔不绝了。
“哦,你爸,还是老样子,半死不活的;你哥呢……”母亲忽然停止了说话,“你等等,水开了,我关掉炉子,你别挂电话。”汲骏安耐着性子等着。
“好了好了。”电话那头的母亲继续唠叨着,“你那半死不活的爸还是老样子,要是现在死了还好,我还能再找一个。”
“妈,别再咒老爸了,都老夫老妻的,从我懂事起,你们就吵个没完,累不累啊。”汲骏安心里明白,母亲又故意叉开了话题,哥哥的情况他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行,不吵了,也没有力气吵了。可那你要听我的,不能和姓叶的来往,你现在就答应我!”
“好了,妈,我全听你的。我是真的想你,我才不想上这个破大学呢,在家和你一起多好啊,不愁吃不愁穿,还不用洗衣服,现在可好,天天洗啊洗啊,唉。尤其是内裤,前面黏乎的一片白,后面黄不啦叽的,恶心死了。”
胖女人端着碗的右手突然抖动了一下,险些把碗摔落到地上,张大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嘴里的面噎住了,刚想吐出来,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你……”还未待她说出口,汲骏安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早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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