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和寂静的冬天总算过去,明媚的春天悄悄地来临。
杉树枝头的芽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饱满,嫩嫩的,映着天色闪闪发亮。柳枝抽出细细的嫩枝,缀满了淡黄色毛茸茸的嫩叶,春风一吹,迫不及待地跑开,兴奋地奔向未知的远方,却不知有些急燥了,竟落在了人们的衣服上,粘在了姑娘长长的秀发里。小草带着泥土的芳香钻了出来,一丛丛,一簇簇,打着哈欠,探出脑袋,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路边的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也不甘示弱,争奇斗艳,施展着它们五颜六色的本领,却有些丧气,只冒出了和小草一样绿色的花骨朵,春天刚来,夏天还远着。
可是人们早已顾不得太多了,他们闷在室内整整一个冬季,都心急火燎地从屋里跑出来,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感受着春的魅力。脱掉笨重的冬衣,蹦跳着走在散发着春的气息的小路上。
汲骏安疲惫地坐在图书馆前的水泥圆椅上,头歪在柱子上,看着头顶上蘑菇状的建筑物挡住了一缕春天的阳光。
干净清爽的男生短发精神充满青春的活力,帅帅的酷酷的,柔软有质感的短发自然地竖起来,毛茸茸的,春的阴影落在前额上,额前的头发向上拔起,成了个飞机头,更显的他的脑门的宽大。
他的双眸深邃,很好的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他的嘴唇棱角分明,微翘起的嘴角给一种坏坏的邻家男孩的感觉,汗水浸湿了白色的背心紧贴在身上,结实的小麦色胸肌有规律地起伏着,蓝色的短裤沾了些泥土,腿上的稀疏的汗毛无精打采地蜷在皮肤上。头顶上蘑菇状伞盖长长的影子落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把他的头和身体分成了阴阳两部分,看起来有些古怪,一只大脚胡乱地蹉动着已经很旧的篮球,一不留神,球滚落到了刚有些青色的草地里,他已无力也无心去捡了。
六层高的图书馆方方正正,宏伟大气,是这校园里最大的现代建筑。它的存在是不是破坏了工大校园的古朴高雅,还是与那些有些年岁的日式建筑相得益彰,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汲骏安浑身感觉暖洋洋的,舒服透顶。今年第一次在篮球场上和队友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憋了整个冬季的力气毫不保留的宣泄出来,浑身像散了架般,只过了一会儿,被这春风一吹,全身又充满了能量。!
他习惯性地懒懒地闭上眼睛,一个人的脸出现了,更多人的脸出现了,就像作梦一般。
来到这座城市快一年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远离家乡,孤身一身来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北方,就是为了远远的离开那个女孩,才能求得慢慢的淡忘?还是他内心早已下定了决心,未了远离父母,寻求独立自由的成长?也许都有,也许都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困于校园的一隅,虚度人生四年的大好时光,到底为了什么,还是命动中冥冥的安排?
每每想以这儿,汲骏安心里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无法释怀,只有尽情挥霍着他的青春和体力,直到累得只趴在床上倒头就睡,不再胡思乱想,心里才稍稍有些好受些。
春日的晚霞铺满了天,汲骏安站起来,轻轻一踩身边的篮球,那篮球就乖乖地落在了他有力的大手上。
汲骏安刚走进宿舍楼,宿管就像一堵墙般堵在了她面前。
汲骏安不屑地瞄了她一眼,食指转动着篮球,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骏安啊,你可回来了。你妈妈刚才打来电话,你没在宿舍,我告诉她了,过半个小时后再打来,这不,快到了,你先到屋里坐坐等一会?“宿管阿姨满面堆着笑,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立时眯成了一条缝,就连稀疏的睫毛都被肥厚的眼睑吞没了进去。
“啊?”汲骏安不由地叫了一声,双眼瞪得滚圆,不脸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58楼的女宿管在全校也是出了名的,她滚圆的大肚子高高隆起,像是用气筒打出来的。平时大家总是躲得她远远的,唯恐一不小心戳破了,赖上谁谁就倒了一辈子霉了。她的两条腿却细得出奇,就像两根竹杆挑着一堆肥肉,不知什么时候就拆断了,大家总是为她提心吊胆,可是是担心是多余的,那堆肥肉不仅没有掉下来,而这身段,虽不能说健步如飞,关键时刻却从未失手,几乎每天都会逮住一个想在男生宿舍过夜的女生,男生对她恨得是牙痒痒,却拿她丝毫没有办法。
更可恶的是,这女人好像天生就个男人是冤家似的,每每翻着白眼,对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是满脸的厌恶,谁要是落在了她手里,就去百般刁难,直到你对她附手拱臣,甘拜下风才解气。
快一年的时间里,桀骜不驯的汲骏安早不知和她大战九九八十一个回合也不止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决出胜负,难道今天是最后一役的生死决战?
汲骏安心里想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啊,近几个月来,他和她好象没有了冲突,早已和平相处了。对啊,终于想起来了,自从叶梅来了之后,宿管对他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有时远远地望着他笑,喊他接电话的声音也温柔了不少,就连接电话时,她也从来不在屋里摔摔打打,发出嘈杂的声响。
那小小的叶梅对她使了什么魔法啊,竟让全楼闻之丧胆的女魔头伏伏贴贴?对了,是不是叶梅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他记得室友们向他提起,女宿管向他打听他有没有对象的事?不对啊,没听说叶梅有北方的亲人啊。
汲骏安挠了挠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别楞着了,骏安!”女宿管伸出肥胖的小手招呼着他,“你妈妈就是疼你,总是打来电话。我啊,从小不得家人待见,可恼人了。”她的声音变成了轻风细雨,厚厚的嘴唇微张,一副可怜的样子,汲骏安竟有些不适应起来。
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女宿管最讨厌接电话喊人了,尤其是母亲的电话特别多,甚至有时一天就打来两次,汲骏安强忍着,可是女宿管怎顾得了这么多,每次都是像厉鬼般尖叫着,喊他的名字,从没给他好脸色看。就因这件事,汲骏安不知和她交锋过多。更可气的是,竟有一次和母亲在电话里大吵起来,强势的母亲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吵骂的话不堪入耳,汲骏安根本不相信那些话会从当了一辈子中学老师的母亲嘴里冒出来的。难怪把老虎当病猫,发起威那可是相当的吓人啊。
“我还是把球放起来再说吧。”汲骏安一时有些无措起来,未等女宿管再说什么,飞也似的跑上二楼,走进了214房间,双手优雅的一抛,篮球划着优美的弧线滚进了他的床底下。他放下球,硬着头皮走向了保卫室,身子懒懒地靠在窗台前,双手贴在墙上轻轻地敲动着。
“进来啊。”
汲骏安从来没有享受那么高的待遇,再说屋内散发出的浓重的各种食物的气物在室外都熏得他喘不过气来,进了屋,还不知能不能再出来,他长出了一口气:“还是在外面习惯。”
女宿管讪讪地,陪着笑:“对对,我这屋里小,又乱七八遭的,空气不好,真还不如在外面好。”
母亲的电话来未打来,汲骏安有些不自然地四处张望着。
过去,唯恐对他们避之不及的宿管,总是离她讨厌的男生远远的,闪到窗台另一边的墙角,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女宿管悄悄地挪动着她肥胖的身子,慢慢地靠近了窗台边。一股浓重的体味隔着窗玻璃都能明显的闻到。
汲骏安鼻翼轻轻动了动,紧闭嘴唇,双脚轻轻移动,离窗台远了一点。
“骏安啊,有女朋友了吗?”女宿管向他套着近乎,她笑着,却因为整天绷着脸,猛一看,眉毛眼睛嘴巴鼻子全挤在了一起,竟比哭丧着脸更难看了。
汲骏安本来不想回答,就连他寝室最好的朋友提起这个话题,他都险些和他们恼了起起来,可今天,面对从未笑脸示人的女宿管,他只得敷衍着:“没有呢,要不你给我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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