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晴明突然出声:“宫主可有受伤?”
“没有。”
百里晴明弯弯眼角,笑得很轻:“既然宫主没有受伤,便暂且饶了这莽撞的丫鬟,她一个文弱女子打江南回邺城也不易,买折纸兽属实为了防身。”
“到底还是宫主的大典更重要些。”
面具也最后没让摘,素月宫主已经有意要放了她,也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在这里跟宋茶茶耗,救命恩人又这么一提醒,她是真怕耽搁她这花车游街的盛典。
素月宫主转头对宋茶茶说:“没事,你可以走了。”
宋茶茶松了一口气,等那花车离开,她看见百里月一直瞧着她,她假装没看到。
她这样做,就是为了提高自己在这段剧情的参与感,获得积分,在折纸兽冲下来的时候,宋茶茶还一直试图保护自己身边的百姓。
方才她趴在车栏前,离得近,终于看清那郎君的眼睛,实在是像那日在大街上撞翻的马车里滚落出来的人。
如果真是这位郎君,当时为何会被绑着。
人群渐渐停止了骚乱,没有箭矢了,百里月将结界也撤了。
“哎呦,真是没想到赶上这么一出。”清远收回发动金钟罩结界的手。
夜离瞥他:“你这个神仙倒是做得尽责。”
清远叹了口气:“我都几百年不曾下界了,人间疾苦都很少听的,主要是听了也解决不了。不管怎么说,这里头也有它的天道不是么。”
夜离笑笑,慢慢收回拢在宋茶茶身上的光圈。许是人群太拥挤,宋茶茶又一直朝着宫主花车那里看,不曾回头,始终不知道夜离一直在不远不近处跟着她。
方才她那段表演,自然也全落在了他眼里。不管素月宫主怎么说,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出事,所以,他可以由着她胡来。
“素月宫主怎么说?”一见到百里晴明回来,百里月便急切地问道。
百里晴明:“今日过后,可谈。”
手里是素月宫主方才给他的小印,是她对他今日救命之恩的应答,凭这个可以请她为他们做一件事。
那花车上的郎君又起身继续颤颤巍巍地跳舞。
一丝黑云遮过圆月,宋茶茶抬头看着夜空,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素月宫主答应了要为他们做一件事,百里月觉得也没必要继续跟着花车游街了,对她来说,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照看大师兄。
刚返身走出一段路,便听到人群中发出更加激烈的惨叫和哀嚎。
“啊——!”一道道声音像是被生生掐断脖子一般痛苦而扭曲。
真的出事了。
一时间,人群再次陷入混乱,众人像是被追杀一样疯狂逃窜,一个个接连倒下,扑到前边的一群人,整个场面就像是一场极其大型的踩踏事故。
目眦欲裂的眼睛,青筋暴起的脖子,四处喷溅的鲜血。
刚刚是他们闹出来唬人的把戏,现在这是什么?
百里月一下子慌了神,不管是在仓鼎山修行,还是她在外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可怕的场面。
她本能地看向师弟,却发现百里晴明突然消失了。
“子峰,晴明呢?”
“我不知道——!”郑子峰已经与那几乎看不清的凶手缠斗在一起了,他挥舞着刀剑,吃力地冲百里月喊道。
眼看着那黑气就要缠上郑子峰的脖子,百里月一鞭扬起将那黑气打落。
黑气吃了痛,转头变向百里月冲了过来。
这个情况,分明就是魔气来袭,原来那日在客栈遇到的魔气,并不是什么意外,他们一直留在这里,等待着今晚大规模的袭击。
这么猜测着,宋茶茶拿出怀里的鸺妖之眼,准备吸收魔气,她刚要划破自己的手指,便被一个人拉住了手腕。
回头一看,是夜离。他另一只手打掉向他们横冲过来的魔气,另一只手将自己手里的刀拿过来。
皱着眉对她说:“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总是伤害自己。”
宋茶茶愣住,夜离拉着她便往外走:“这里有清远应付。”
阴鸷的魔啸、混乱的哭嚎、诡异的乐曲,在这夜空中奏出死亡的乐章。
宋茶茶随着夜离走了几步,然后在经过百里月附近时,停住了脚步。
“不行,我得留在这里。”她用力挣开夜离的手。
她看到夜离依旧皱着眉头,表情里有明显的不悦。
“不可能。”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像下命令一般,他又补充了一句:“很危险。”
宋茶茶当然知道很危险,可是她看了又看,本该在百里月身边的百里晴明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不在这里,她必须找到他。万一受魔气影响,他显露魔身被人发现怎么办。
“公子,把刀给我。”她看着夜离,没有丝毫犹豫地说。
“不可能。”夜离依然不动,就这样跟她对峙着。
他雕塑般的眉宇间尽是坚定,那双温润漂亮的桃花眼如此严肃,她倒有些不适应了。
撇开夜离是个大好人不说,宋茶茶心下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一个济世的神仙,知道她能收集魔气,不应该由者她去嘛,也可以保护邺城的百姓,岂不是功德一件。
可他偏偏夺走了那把刀,拦着她。
“公子,你看,拯救苍生才是你的道,救我一人不是。”
“我一人都救不下,救什么苍生?”夜离丝毫不为所动:“苍生也不是我的道。”
宋茶茶实在想不通,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魔气涌入,邺城的百姓纷纷遭了难,这大善人怎么跟她在这儿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