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知夏倒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笑语盈盈的明媚少女,满目震惊,“二小姐,您所说之话是否属实?”
涂诗颔首,言简意赅,“属实。”
知夏惊讶到无以复加,想问的事太多,结巴半天,也不知从何问起。
涂诗看出她的急切与疑问,抬手用食指抵着嘴唇,左右瞟了眼过往的下人,示意她先不要声张。
知夏也知此事的严重性,连忙收敛好面上的情绪,与涂诗和冬窍一路说说笑笑回到浅云居,入了卧室。
“二小姐。”刚把卧室的大门关严,知夏就急切地问:“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涂诗走到美人榻前,懒懒地倚在榻上,支起手撑着脑袋,缓缓道:“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啊?”知夏仍是不解,“二小姐,您先前同我说过,云婷便是诬赖您私通的主谋,可您是如何知晓这事的?”
云家,南启国六大世家之首,势力遍布整个南启国,只要云家想,扭曲事实,颠倒黑白可谓信手捏来,所以人们都信了云家散播的谣言,花想容是被王谦、王昇两兄弟诬陷,云婷与此事可谓毫不相干。别说外人,就算是她这个与涂诗乃至云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也没听到半点风声,二小姐又怎知此事是云婷所为?
“猜测。”涂诗漫不经心地说:“那天父亲带着王谦闯进云府只为力证我的清白,可就在王谦要把幕后主使供出来时,父亲却阻止了他,让云府自己去查,多此一举。事后我就在想,父亲为何这么做,细细向来,或许他是有所顾虑。”
知夏拧眉,“顾虑?哦……将军当时便知幕后主使是云婷,担心王谦把她供出来与云府撕破脸面不妥吧。”
涂诗摇摇头,笑笑,“爹爹敢提着王谦,手持宝剑闯进云府,当着云府上上下下的人让王谦成了阉人,已是放肆到了极点,怎么可能顾虑云家呢?”神色微动,涂诗眼中掠过淡淡的暖意,“爹爹顾虑的,左不过是一个我罢了。云婷身为云府千娇万宠的四小姐,就算王谦当场说出真相,云家或许会做做样子,惩罚云婷,把她所做之事公之于众,可之后……啧。”
知夏立即意会到了涂诗未说完的话。
云家四兄妹中,就数云婷最得唐氏宠爱,若云婷因为二小姐受了惩罚,有损她的名声,即便云家其他理智的人,认为她是罪有应得,可唐氏绝对会记恨上二小姐。唐氏是云家的当家主母,后宅里一手遮天的人物,如果她因此打压针对二小姐,往后二小姐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而且云婷此人心眼极小,记仇的很,若她因二小姐声名狼藉,肯定会报复回去,虽然她愚蠢冲动,也委实毒辣,知夏真不敢想象若二小姐招惹上云婷,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所以花则天此举,只是给云婷一个面子,让云家记住这份恩情,也让二小姐往后在云家好过些。
想清前因后果,知夏双眼放光,惊羡道:“二小姐好聪明啊,仅凭将军的举动便能猜测出幕后主使是云婷!”
涂诗笑说:“错。我是在猜到幕后主谋是云婷后,才想通父亲当时的用意。并非想通父亲的用意后,才猜到主谋是云婷。”
“二小姐,您都给我说迷糊了。”知夏不解地挠挠头,越听涂诗地解释,越觉得稀里糊涂,“那您又是如何知晓陷害您的元凶是云婷的呢?”
涂诗用手指戳了戳脑袋,缓缓道,“回忆。云婷此人,心狠手辣,高傲善妒。即便如此,若是我没招惹到她,她也不会没事找事。我细细想了想自己与她发生的事,发现我与云婷,只有在一人身上有所交集。”
“一个人?”知夏皱眉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云开?”
涂诗瞅着知夏直笑,“还不算太笨嘛。我想起与云开第一次见面时,刚交谈了几句,云婷便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辱骂我俩,甚至动手扇了云开几掌。之后我与云开又相遇了几次,仿若故人,交谈甚欢。其中一次我离开时,看见云婷站在远处狠狠地盯着我,我那时只当她有病,又听闻其脾气很臭,并不想与她打交道,便没理会她。如今想来,她当时定是嫉妒我与云开走的太近。原因嘛……不外乎她看上云开,而云开却不喜她。可云婷这人一贯霸道惯了,只要是她看上的人,哪怕对方不接受她,她也会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容不得对方与其他人走得太近,于是,你家二小姐就阴沟里面翻船喽。”
知夏被涂诗的一番话惊到了,她没想到云婷仅仅因为嫉妒心,便能如此心狠手辣,陷害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最重要的清白,甚至想至二小姐于死地,生而为人,怎能狠辣至此?
知夏愣怔了半天,待消化真相后,又皱眉问:“这么说来,此事与云开并无任何关系,那日他为何要跑来向二小姐道歉?”
知夏猛地思及那天自己诬赖云开与云婷私通,羞愧她的划过心尖,使知夏红了脸。
涂诗坐直身子,用手摩挲着下巴呻吟,“唔……这个嘛,我猜云开应该是个正直善良的男人,他知晓云婷是幕后主谋,但是云家对他有收养之恩,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说出真相。而且我之所以会被云婷陷害,也有一部分原因归结于他,哪怕我并不怪他,可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便眼巴巴跑来同我道歉。我也是看准了他生性纯良与对我的歉意,才敢当着他的面同云婷说陷害她的人是我。”
“啊!”知夏哀嚎一声,“那我岂不是错怪他了?”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竟然诬赖他与云婷有奸情,想起他打断自己时悲愤委屈的神情,知夏内心愧疚更甚。
“怪不得二小姐要让我们上山找药草呢。”一直沉默地听着两人对话的冬窍也开口了,“云家家大业大,产业繁多,京城大多药铺都是云家的产业,二小姐若是差人去抓药,到时候一查,说不定会查到二小姐这儿。可若是我们自己上山找草药,就算她们怀疑云婷之事是二小姐所为,也拿不出证据。”
“是啊。”涂诗起身欣赏地拍了拍冬窍的肩膀,“也亏得你轻功好,不然只如何下药这一点,就有的我愁了。”
冬窍摇摇头,眼中深邃莫测,“就算有的愁,以二小姐的聪明才智,总会想出好办法的。”
涂诗看出冬窍眼中的深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沉沉地问:“知夏,冬窍,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