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很快被送到救护车上。
“昭苏哥哥,昭苏哥哥。。”女人小小的脸此时白的可怕,没有一点的血色。额间细密的汗在白色灯光的反射下,如水晶一样闪亮细碎。头发被汗水打湿,粘连在了脸上。
向来精致体面,注意形象的白婳第一次这么狼狈,可她已经在意不了那么多了。
“我疼。。”女人的声音小的像猫儿一样,细细软软的还带着点呜咽。
顾昭苏陪在一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用手帕为她擦着汗。嘴里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婳婳乖,婳婳再忍忍,不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远山一样悠远好看的眉却紧紧的皱着,薄唇也死死的抿着,如玉温润的面容上都是伤痕,现在更是带出了几分凌厉阴沉来。
女人实在疼的厉害,无意识的捏着顾昭苏的手,男人那双白皙均匀的手上,已经布满了伤痕,又新叠加一些抓痕上去。
顾昭苏并没有感觉到手疼,但是看着婳婳苍白的面容,听着她一声声叫着昭苏哥哥,委屈巴巴的说着自己疼,心头上就如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着。心越疼,脸色便越发的阴沉下来。
而在另一边的秦崇已经顾不得觉得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碍眼了。
打架发红的眼里的狠厉已经完全被心疼取代,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带着心疼。他默默的更加靠近了白婳一些,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抚一抚她的发。
就在手快要触碰上的时候,女人却好似无意的往顾昭苏那边靠了靠,刚好避了过去,独留下他的手,尴尬的停留在空气中。
“昭苏哥哥。。”带着哭腔的声音,瘪着的小嘴巴,像小孩在向大人委委屈屈的撒着娇,诉说着自己的痛。
向来透亮美丽的眼眸中滚落出一连串的泪珠来,滚烫滚烫的,像落在了两个男人的心上,烫的开始酸涩起来。
白婳脸色白的和纸一样,泪珠一滴滴的顺着脸上滚落下来,粉色的唇上布满了忍受不住时的咬痕,却依旧没有丝毫血色,惨白惨白的。
“疼。。”喉咙里发出小兽似的呜咽声,含糊不清的叫着疼。
秦崇到底忍不下,他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关节处却破皮带着血丝的手再次伸向白婳,试图抚慰她。
谁知,白婳突然恨恨的一口咬了上去,森白的牙齿陷入了皮肉里,渐渐的尝得到血液的咸腥味。
白婳咬的毫不留情,没有一点顾及,血液的味道也没有让她松开分毫。
而手的主人也没有要抽出来的意思,秦崇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稳稳的把手放在她的唇边,颤都没有颤一下。看着狼崽子一样咬着他的皮肉,吞咽着他鲜血的人儿,甚至他眉间的褶皱也都稍稍疏散了些。
从发作到生产完,整个过程白婳都只感觉到了无比的疼。她的思维开始涣散,脑子里面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着。
真疼啊,她最是怕疼的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受这种苦。
一直以来,她对于孩子并没有什么期待渴望,她也不在意有没有延续自己血脉的后代。她更加害怕生孩子时候的疼,这个世界上,她最疼惜,最宝贝的人是她自己,她不想勉强自己,不想委屈自己。
当然,如果有人哄着,宠着,爱着自己,细心呵护体贴着自己,那她也不是不能为爱人诞下他们爱情的结晶。
她曾经毫不怀疑,她的孩子只会因爱而诞生。
白婳本人貌若春晓之花,又才华横溢能力出众,心性也是少有的坚韧。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她都可被称一句天之骄子,换一句话来说,她有傲的资本,她有挑剔和选择的底气。
她不需要妥协,也没有人能逼迫她。原本是这样的。
但是,一息之间,她前半生所有的努力筹谋皆化为虚无,过往一切皆成虚妄。
白婳变成了书中的白婳。
别人的选择,结果由她来承担。
没有任何选择的,她来到了这个书中的世界,代替原主,成为了“白婳”。
她走在原主过去选择的路上,小心翼翼的修正着,想要慢慢走上自己的路。
于是。
不是被人放在手心里疼爱,不是被宠溺着呵护着生下爱的结晶,生命的延续,更算不上期待。
就这样,莫名其妙,阴差阳错的,她怀孕了,生产了。
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白婳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终于结束了。
手术室门开的一瞬间,紧紧盯着的秦崇立马迎了上去。听到医生说了句“母子平安”,他那一直绷着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攥紧的手也稍稍松开,里面都是汗渍,指甲抵住的手掌处都是月牙形的痕迹。
他慢慢走进产房,火热的心在踏入第一步时,就迅速冷了下来。
入目的是一幅融洽到刺眼的画面。
顾昭苏蹲在白婳床边,细心的给她擦汗,嘴巴里轻声哄着她。床上女人亲密的贴着他,可以看得见的依赖。
秦崇彻底冷静了下来。这时,他才有心思去想些别的。比如,自己妻子生产不要他这个丈夫陪,却让她那昭苏哥哥在身边陪产。
白婳和顾昭苏的关系实在是太好,太亲密了。
秦崇的心底越发不悦,但碍于白婳刚刚生产完,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的上前去,守在白婳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