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手巾,掩着嘴巴,打了个痛快无比的喷嚏。
“些娘们。”
付贵先自言自语,摇摇头。三个女人一台戏,闺女大了,哪个也不敢惹。
徐春芳连忙腾出手来,用手掌叩击付贵先的背。
“来口菜,就不辣了。”
说着,另一只手从桌上凉菜盘里夹了块糖拌西红柿,塞进付贵先嘴里。
付贵先吃着糖拌西红柿,嘴里好受了。
“上菜吧,给他留锅里些饭。以后日子长着,不等了。”
付贵先开口吃了,就止不住,顺手接过筷子,自顾自地吃着,吩咐下去。
徐春芳没有动,付双钻出里屋,上饭去了。
付娇扭身也出屋,却留下一句话“都等了这么大会儿了,还差一小会儿。我去找他。”
“瓢大的村子,能钻了哪个老鼠洞里去。”
付双也响应到,不再拾掇饭菜,跟着付娇去了。
付贵先家住在村里较高的位置,站在院子里,就把村子看个差不多。
姊妹俩站在院子门口,一个负责朝东南方向找,一个负责朝西南方向找。
“郑畏,郑—畏,喂——,回家吃饭喽—-”
付双发挥着自己噪门大、声音尖的优势,两只手笼在嘴巴边上,满大街地喊。
付娇却是不声不响地快步朝前走去,远处有郑畏的身影闪过。
家里,付会计听到付双咋咋呼呼的喊叫,很不受用,指着徐春芳笑骂。
“看看,你养的好闺女,疯疯癫癫的。”
“两个闺女,野了一对。你看人家小郑,多有分寸,长得帅气,为人处事也有板有眼的。”
付贵先很少夸奖人,“听说早上在村委门口,把付松那衙内也治得认了怂。”
“哟,你们付家厉害,看好谁就想娶谁。这是看好了,想招女婿?”
徐春芳从来不憷付会计,接上话头,连抱怨,带嗤笑。
“早说明白呵。闺女不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也不是你付贵先自己生的,脾性各有一半。说婆家,也要各主一半。”
“啪!”
付贵先把筷子拍在饭桌上,习惯性地挽了挽袖子。
“要造反啊!老娘们,闺女大了,你想咋?”
“我说小伙不糙。从见面,我早就看准了,有成府,很精明。”
付会计慧眼盯上了谁,夸起来没完没了。
“村官没多了不起,大学四年,他当着美术生的班长,还入党,不简单。”
“你说,咱哪个闺女有他一半强?”
“刚进村,就有自己的想法,遇事不怕,恶人不憷,看来能干点事。富家涧养不住他。”
付会计极少明面发表意见,对老伴没保留,敞开了直说。
徐春芳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性,看法一致,其它烟消云散。
“嗯,同龄人里少见。少年老成,有穷苦孩子的老实本分,也有大学生的才华横溢。”
徐春芳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不愧是唱戏的出身,又陪“沂蒙红嫂”见多识广。
“如果闺女和他有缘,你觉得哪个合适?”
徐春芳最后还是把决定权推给付贵先,是面子,更是智慧。男人当家,家才旺。
“为时尚早,看不出来。哪个也行啊,这个女婿不糙。”
付会计寥寥数语,定了调子。嫁女不求富贵,求安稳。
徐春芳心领神会,挪身下炕出了屋。
此时,付娇陪着郑畏回到院子里,付双跟在后面,小声吟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付娇与郑畏有说有笑的,姐妹俩颠倒了角色?
“回来了?吃饭。”
徐春芳迎着进屋的郑畏,顺嘴问了一句,动作麻利地开锅上饭。
“听说小郑也是学美术的,你们要多请教,没事多跟着学,才毕业,就这样有出息。”
徐春芳边拾掇饭菜,边嘱咐闺女,当着郑畏的面,头也没抬。
“是!”
付双进屋,把嘴巴贴在她耳朵边上,大喊一声。
郑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付双满脸的不满,瞪眼盯着自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