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这个村官真不糙
快天晌了,村中石头路上,郑畏在前面依旧认真观察每户人家,不时转身询问付虎。付虎低头在后面跟着,矮胖身体慢腾腾地挪动,没了刚开始时的劲头。
郑畏从村子低处向高处走着,碰到破旧房屋,重点驻足看,问明白家庭情况,毫无疲意。
胡老师透露,农村扶贫只是第一步,下步就要精准脱贫,让每个贫困户都脱贫。
这是硬任务,更是扶贫的最终目的。
大家先富裕起来,剩下的贫困户再逐一因户施策脱贫,应该不难。
实在不行,政策扶持,经济保障,众人帮助,也能让他们脱贫。治标的措施,也能管得了一时。
郑畏内心里还是赞同从根子上,从扶智上,给各家各户找到致富门路,彻底脱贫。
家有财产万贯,不如薄技在身。
他刚转过一户街角人家,进入低洼的破旧房屋处,一根倚在墙头大腿粗的木棒突然倒向他。
墙头上闪过一根细木棍尖,缩回墙后。
纯属设陷阱谋害,郑畏没有闪身,双掌迎向倒下粗木棒,用力一搓,木棒旋转起来,直接从墙头倒栽葱回去。
人已经借劲腾空,上了墙头,只见一个汉子正哎哟着倒在地上,他被粗木棒击中了。身边有根细木棍。
因为有墙头做为支撑,力道并不大,他哎哟连连,怕是向谁邀功请赏吧。
郑畏雄立墙头,四处打量,没发现其他人。邻居家里倒是有人闻声出来,趴在墙头上向这户人家看。
“我,我,想把木头弄倒,拉着去找人解板。”
倒在地上的人,见到郑畏凌厉的反击,吓得不敢哎哟了,赶尽解释。
郑畏看他身板孱弱,不像是能弄动粗木棒的主,纯属被人当枪使唤。
腾身下了墙头,不屑与他更多计较。
居高临下地厉声问到:“说,谁支使的?这个点弄木头去解板,胡弄鬼呢?”
付虎从门口进来,后面跟着付松和瘦猴,还有五六名壮汉。
付松上前就用脚踢倒地男子,嘴里喝到:“你说让我找人帮你弄木头,你自己搞什么幺蛾子。你这身板能做什么?”
瘦猴躬身授意,“快陪礼——道歉,不行——就杀鸡——请酒陪礼。”
一场闹剧,五六名壮汉嬉笑着把大腿粗的木头搬出院去,抬到他们带来的一辆板车上。
郑畏打量着这个家徒四壁的户,心思到可能连大腿粗的木头也不是他家的。
戏演到这程度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己也不想刚来就造成大风波。
狗咬人,人不能露齿咬狗不是。有的机会,收拾付松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
必须有勇有谋,打蛇打七寸。打倒他,就让他再也爬不起来,包括他爹那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
付松掏出烟,笑眯眯地向郑畏敬烟,“要不,兄弟我到镇上请客,给郑村官压压惊。姓付的怎么比得了姓郑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他当个屁放了。”
郑畏抬手挡过付松递过来的烟,心中暗暗咬牙,摆摆手,非常大度地离去。
他远远听到付家姊妹喊他的声音,没忘打发付虎回家吃饭。
此时,付会计一家正等着他回去吃午饭。
付会计家里新旧两处房子,共用一个大院子。
论建筑质量,他老母亲原来住的旧房比他住的新房子一点也不差。
因为付会计的老母亲生前被评为“沂蒙红嫂”,县上出资专门给她建的房屋,坚实耐用。
他老母亲过世后,村里建新办公室时,重新修缮,用过一段时间。一应设施,很适合村官办公和居住。
而且,付会计的两位闺女正读大学,平时不在家。只有老两口在家,搭伙吃饭也方便。
镇党高官定的调子,按照镇干部下村接待标准收费,镇上有补贴。不足的部分,村里想办法补足。
平常日里,接待镇干部,也是村支书与会计家里轮流接待的。接待费就是他俩想办法,吃不着亏。
付会计心里透着亮,老房子实际上算是公房,自己用着大院算是白赚。
一家人散坐在炕上,付娇坐在炕前的凳子上。
炕桌上摆好了碗筷和凉菜,只等郑畏回来,就开饭。
付双坐在炕沿上,举着手机,用耳机听着歌曲,对着口型运气唱歌,却没有出声。
她不时还会扬扬手,在付会计眼里就是发神经。
付娇坐着炕前的凳子上,躬腰低头,捧着手机,不停刷屏,与人聊天。
付会计嘴里叼根烟,一双眯缝眼瞅了付双,瞅付娇,最后瞅老伴。
老伴徐春芳年轻时,四里八乡百里挑一的美人,演过戏,扮演铁梅和阿庆嫂。
在公社汇演时,被付会计的老母亲瞅上,公社书记保媒,嫁入付家,负责照顾“沂蒙红嫂”起居,县里按月发补贴。
徐春芳手拿一把剪刀,剪着油亮的红辣椒。
付会计伸手从笸箩里拿过一小段,塞进刚嘴里,咀嚼了几下,一股辛辣直攻鼻端,噪子冒烟。
“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