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闻言惋惜地摇了摇头:
“那日买股份,我和老爷只带了四百五十两的现银,一百五十两一分,所以就买了三分。”
“其余股份都是被京城其他米商给买走了,昨晚我们走的时候似乎只剩下一成的股还在售了。”
“而那股价已经是被炒到了二百两一分,倒是有其他铺子的股份,但成色都没郑记米铺的好。”
“你若要买,还是趁早去南城找找吧,店名倒是好记,叫什么‘证券交易所’,你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
王姨娘闻言立马唤过一个家丁,让他赶忙去集市中将王老爷找回来,而自己则又向郭夫人请教了几个问题。
...
盛京城,严府。
严樊严肃地坐在书房中,在他面前的站着户部左侍郎叶雨亭,还有刑部清吏司司长沈伯言。
叶雨亭是负责协助严樊投放常平仓粮食的官员,而沈伯言则是负责协助搜捕李晓的。
严樊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张公文打量着,一张黑脸看不清脸色:
“沈大人,一个多旬日过去了,你们一部四司还没找到李晓么?”
沈伯言闻言面色一僵,不自然地讪讪道:
“没准李晓已经出城了,我们已经挨家挨户地搜查了,愣是个人影都找不到。”
严樊将手中的公文揉成纸团丢在沈伯言脸上:
“废物!李晓如果不在京中,那前几日漕粮的事又怎么解释?”
“查,继续给我查!城内找不到,就给我去城郊找!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到他!我断定他还在京城!”
沈伯言闻言也不着恼,很是自然地将地上的公文捡起,摊平了重新放到了严樊的桌上。
光是这份城府,便让旁观的叶雨亭在心中提高了对沈伯言的评价。
凭着这份对于羞辱都甘之如饴的态度,叶雨亭就敢断定沈伯言他日必登阁台!
严樊也不理沈伯言,反而和声对叶雨亭问道:
“叶侍郎,您也是老尚书的老部下了,这新任户部尚书还没到,父亲的意思便由你先代任着,接下去的事,您可得多担待!”
上一任户部尚书,已经被天启帝拿来和楚党做交易了,而这新任户部尚书原则上应该是要让给楚党的人来担任的。
但如今北直隶叛乱,严樊又身负维稳重任,所以严松力排众议,独自扛住了楚党的压力,愣是让叶雨亭先代任尚书一职,为的就是给予严樊最大的支持。
而叶雨亭也很清楚,自己此时已经是户部左侍郎了,如果还想往上升迁就只有是尚书或者大学士了。
如今尚书的位置已经是被楚党抢走了,大学士又是各方党派角力的主战场,他目前分量和威望也远远不够。
那么此间事了之后,只要办得好,摆在叶雨亭面前就有一条康庄大道:外放封疆!
而且是总督级别的封疆大吏,这也是日后登上阁台的一个捷径!
“雨亭此次能在小阁老账下听用,已是受益匪浅了,说小阁老是雨亭的老师也不为过。”
“雨亭定会为老师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一旁的沈伯言都看呆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四十多岁的部堂官员居然就这么自然地拜了一个十几岁的衙内为师。
严樊闻言一张黑脸闪过几丝潮红,显然对于叶雨亭这一招很是受用,当即摆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雨亭兄是父亲大人亲自点的将,这声老师还是要叫我家父亲大人的。”
严樊显然还没有被这么几句奉承话给捧得晕头转向,他很清楚,严松才是他的政治依靠,至于他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则还差远了。
“这件事办好了,我就将你引荐给我父亲,我父亲身上国事繁重,很是需要得力助手啊!”
严樊这话中的暗示意味已经明显地不能够再明显,就差直接许诺什么了。
这也让一旁的沈伯言心中大叹失去了一个好机会,同时也加深了对叶雨亭的钦佩。
居然这样也能绕着弯和严阁老搭上线,真是高手!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严樊却是不忘正事,严肃问道:
“雨亭兄,你且实话告诉我,京城常平仓内到底有多少实账?”
叶雨亭闻言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递给严樊,回答道:
“现如今常平仓中还有实账二十万石,只能满足京城百姓四个月的口粮,但如果能拿到李晓手中的那近十万石,那么足够支撑半年!”
严樊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打,他心中闪过的画面都是在李晓身上吃的亏。
“如今京城粮价几何?”
叶雨亭恭敬地回答道:
“四十五文一斗!”
严樊双眼微眯,对着沈伯言吩咐道:
“这几日,你们搜查李晓的时候,给我重点打击那些黑市米粮交易!我不允许任何非官方的米粮交易!一经发现哄抬粮价的行为,就地抓捕!”
“不管李晓有什么手段!他想要京师动荡,唯一能做的文章只有粮价!每一个哄抬粮价的米商都有可能是李晓!”
沈伯言立马称是受教,显然也是现学现用叶雨亭的。
严樊又对叶雨亭道:
“雨亭兄明日可在户部门口大肆宣卖常平粮,务必要让全京师都知道常平仓已经开仓放粮了!”
“同时也可以在户部门口堆放个几万石的粮食,卖出之后的空袋子灌上砂石,务必要做出常平仓不缺粮的样子。”
“当然,也得防范奸人趁低价扫粮,不管李晓有没有办法,他万一真弄到几十万两银子,还真能把常平仓给扫完!”
“所以一定得做好限卖工作,凭籍贯每人每天限量购粮!以防有人恶意炒卖!”
叶雨亭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小阁老擅长权谋的名声还真不是虚传的。
而严樊则是定定地打量着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李晓,你会出什么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