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显然生气了,数根藤蔓呼啸着袭来。刘陶往旁边一跳躲开攻击,抱着手看榕榕狼狈地躲着藤蔓。
藤蔓专注着和榕榕缠斗,可榕榕似乎只想躲开,在大路上左蹿右跳,可惜双脚跑不过八爪,藤蔓那么多,总有一两根瞅准了空隙能抓住人。
惨兮兮的榕榕被抓住脚倒提了起来,活像只待宰的可怜兔子。
一旁看戏的刘陶提着断剑一挥,斩断了那几根缠住榕榕脚的藤蔓。榕榕灵巧地翻了个身,平安落地。
“姑娘消消气。”刘陶冲着树上的女人说,“小妹年轻,不会说话。”
女人的脸色刚有好转,立刻又被刘陶接下来的话搞得更阴沉。
刘陶说,“大实话你随便听听就行,反正你又不改。”
榕榕眼见女人又要发飙,直接躲到了刘陶背后,动作娴熟迅速,像极了一个有大人保护的小崽子。
女人气不过,又不敢轻易动手。毕竟挡在柳树精身前的,是个货真价实的活人。
想成仙,是不能伤着活人性命的。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是个道士。
刘陶又从包袱里掏出一把断了的桃木剑递给榕榕,两人分别将断剑置于空中漂浮,然后一屁股坐上去。紧接着刘陶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分给榕榕,两个人就一人一把断剑坐着,一人一把瓜子嗑着,舒舒服服地,就跟赏月来了似的。
女人一口气怄在嗓子眼里,指甲都要把手心戳出血来。
刘陶和榕榕倒是自在得很,吐了一地瓜子壳。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女人沉不住气,率先打破沉默。
刘陶吐出瓜子壳,把手里剩下的瓜子递给榕榕,然后拍了拍手,盯着女人的脸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树出问题的?”
女人再次用一声“哼”回答了他。
刘陶一脸的嫌弃,“你说说你,活了几百年的妖精了,整天就知道哼哼哼。说不说啊,不说我们可走了啊。”
说着刘陶就站起来拍拍屁股,榕榕见状把手里剩下没几个的瓜子一扔,也跟着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不许走!”女人急了。
刘陶特别无奈,“问你你又不说,完了吧又不许我们走,你想怎样啊?”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我看出什么来了?”刘陶开始装傻。
“这里的树遭了虫害!”
刘陶一屁股坐回断剑上,拍着大腿,“你看你,早说出来不就没事了,整天拔棵虫蛀了的树堵路你累不累。”
“要不是你们这些臭道士,第一天的时候就应该被发现了!”女人也很气,她本来盘算得特别好,遭了虫蛀的树扔在大路上,用点法术让人抬不起来。抬不起来那怎么办?当然是上锯子锯成一段一段的呗,只要锯开了,自然就能发现树干已经被虫子蛀空,不就能知道这片有虫害了嘛。
刘陶捋了下女人的心路历程,啧了好几声,感叹女人心思弯弯绕绕的跟走迷宫一样。
榕榕插嘴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县丞说?虫害拖不得的呀。”
女人抚了抚发梢的喇叭花,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不想跟那些人说话。”
“那你写个纸条趁晚上没人放县丞门口也成啊。”刘陶给她出主意。
女人低下头绞绞手指,小声地开口:“我,我只认得几个字,不会写……”
听完这话,刘陶差点背过气去。
榕榕倒是一脸理解,“也对,待在山里修炼又没什么用得着字的地方,不会写正常。”
“对个屁。”刘陶凶完她,转头教育起了那个不会写字的女人,“你修炼这么多年,就不想着学习学习的?活着是要进步的,是要学习各种技能的。你看你,不学写字,现在要用的时候傻了吧。反正你想修炼成仙,也是要熬够那么多年的,大把的时间不拿来学点新东西,天天闭门造车,你说你浪费不浪费,合适不合适?”
女人被凶得愣在那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刘陶过足了教育人的瘾,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问道:“你叫什么?”
“朝颜。”女人老老实实地答。
刘陶牙有点酸,啧了一声。
榕榕撇撇嘴,“不就是喇叭花嘛,还叫什么朝颜。”
“我听人说,附近的山上有座荒庙,周围长满了喇叭花,你就住那儿吧?”刘陶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的山,月光不够亮堂,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是。”朝颜回他,指尖开始冒出一朵又一朵喇叭花来。
“咱们做个交易吧。”刘陶站起身,把断剑放回包袱里,“明天我还会过来搬树,你就躲在一边,等我施法假装降服住妖怪的时候,你就变一朵喇叭花在树干上,然后我会请县丞上前看,这时候你再用法术让那朵花稍微反抗一下,我会瞅准机会直接劈开大树,好让县丞看清情况。”
朝颜没说话,兀自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