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争渡……
云柯惨笑一声,望着远方越来越近的巍峨山峰,眼瞳有些模糊。
“这就是命运的嘲弄吗?哈哈哈——”
他突然扬天大笑,伸手捂着脸,身子轻轻后仰,嘴角裂开,却无传出任何声响。
灰雾消耗……哈哈哈,我早就该想到,灰雾也是会消耗的!
既然石竹没有经过补充,那从石竹内诞生而来的灰雾,又怎会持续不断?
原来从一开始,这次旅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看着自己脚下的宝筏,云柯不知道该用怎么的表情去面对船舱内的众人。
用三个人分量的石竹,去制作四人位的宝筏,最后搭载了七个人。
原来,最自大,最无情,最天真的人……
是我啊!
玄真站在一旁静默无言,即便刚才云柯没有说话,但灵觉中传递来的强烈波动,还是让他明白了些东西。
云柯面容悲泣,身子晃了晃,转身走进船舱。
他要把这个情况告诉陈志清几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当初在自己征用他们的石竹时就说过,这艘宝筏要承载四个人的生命。
几分钟后,甲板上寂静无声,云柯闭上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再开口。
他省去任务这个条件,将情况推到了自己对灰雾的判断,以及虚云宫符篆的感应中。
所有人都从舱内走了出来,包括清儿也被道童抱在怀里,靠在乌篷一侧。
陈志清站在船头最前方,捏着长刀的右手发出咯咯的响声,小臂乌黑的青筋暴起,破旧的木头娃娃被他放入怀中。
他无法接受,明明已经有所好转的局面,为何又突然成了死局。
朱远志比陈志清略微后退几个身位,一双老眼分外凝重,右手搭住下巴处的胡须,久久不曾移动。
蒋玄礼脸色阴晴不定,时不时小心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打量着其余几人脸上的反应。
蒋恒与蒋玄礼眼神交流,从刚才开始,他的手掌就没离开过腰间兵刃。
不管情况如何,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好不容易逃出了九州,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要死……也得把传承留下后再死!
“都说说吧,大家自己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都到最后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云柯拍拍手,见所有人将目光看来,操着疲倦地语气缓缓说道:
“不管是丢人也好,自裁也罢,总要拿出来一个章程。或者,大家就一起葬身忘川。”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陈志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时候还能说什么?
投票表决谁被扔下船去?
这种时候,谁还能知道需要抛下几个人?
想到这,陈志清用余光不留痕迹地看了眼站在最边上的蒋玄礼二人,他们脸色在光华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惨白。
是啊,说到被扔下穿,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了。
谁能不怕呢?
陈志清一只手探入怀里,缓缓摩挲着被他放的好好的,木头娃娃。
我其实……也很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