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金玉乔装打扮一番,马车自江府后院停下,将江庭从后门接出一路上在轿子里,金玉为江庭换上宫女的衣服,进宫门时与守门侍卫交待皇后今日要与贵妃一同欣赏伶优歌舞,交代了放伶优们入宫的时辰,便驾车回凤仪宫。
在凤仪宫的小厨房准备了几样糕点,待贵妃到凤仪宫后,江庭低着头跟在金玉后面走到正殿,将点心放在贵妃面前。
“姨母宫内厨房的点心还是这样精致,”贵妃笑着拿起一块吃起来。
江后笑着:“喜欢就好,原本还念着像你幼年时一样,为你亲手做你爱吃的桂花糕,可惜近几日甚是疲乏,总觉四肢寒凉,心气烦躁,眼前这几个奴才,没有几个让我省心的!”说起心中烦闷的事,不免的抱怨一番。
有这等示好的机会,贵妃当然不会放过喝了口茶略微润一润继续道:“前些日子,楚荒从东境弄了些贡品,皆是各地方州府秋冬时节进献给陛下与姨母的野味,想着姑母喜爱雉鸡,我便带了些来,还有新鲜的鹿肉,做些鸡汤,或者炙鸡肉,滋补一些,刚好冬日里,多进补些总是没错。”
“嗯,你有心了,总是想着本宫。”江后表示很欣慰。
贵妃更加得意,“那是自然,我自小在姨母身边长大,怎能不时刻想着姨母。”说着示意手下的一位小宫女端着一个新鲜的茶盅走过去,她继续眉开眼笑道:“听闻今日姨母要我一起观看伶优表演,便提前让我宫里的小厨房做好了人参茶,加了些香米祛除涩气,姨母可要好好尝尝。”
“好。”江后满意的点点头。
那位看上去白净,并且怯怯的小宫女假扮宫女的江庭认得,她是戚骥家的幼女,夏天时刚刚过完十二岁生日,一朝家里遭难,千娇万贵的小郡主,变成了宫中的奴仆,往日的灵动活泼不复存在,满目麻木,整个人一丝一毫的鲜活气都看不出,又被分到贵妃宫中,不用说也知道在贵妃宫内受到了怎样的虐待与折辱,初进宫的小宫女遭的罪,怕是这位跌入尘埃的小女孩要经历双倍。
似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六宫之主皇后娘娘,又或者是年纪太小,对她来说盛满鸡汤的大汤盅有些重,刚刚走到江后面前,一个趔趄绊了一跤,手中的热汤盅撒出去,不偏不倚刚好泼在江后纤纤玉手上,登时一片红肿。江后一声吃痛,紧紧的捂着手背,疼的弯下腰。
贵妃方才的志得意满被这一变故惊吓的花容失色,扑上去和金玉一起查看一下江后的伤势,失声的呼喊殿外面的宫人召见御医,眼睛瞥到了面前跪着的小宫女,恶狠狠道:“没有用的东西!好好的端个茶都能烫到皇后娘娘!给本宫掌嘴!”
小宫女吓得一哆嗦,唯唯诺诺等着一顿巴掌,没成想被江后打断:“不必掌嘴了,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小宫女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苍白的小脸吓得泛着青色,大大的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江庭在后面看着,心里忍不住的疼。
“看着眼生,我怎么不记得你宫中有这个小孩子做宫女?”江后伸着手由着金玉为她涂烫伤膏,面色尚看不出表情认真的问贵妃。
贵妃心里咯噔一下,每个宫的宫人在外面一言一行,基本都代表着这个宫主人的态度,今日这个小宫女因为年纪小失误烫伤了皇后,可毕竟热茶是自己挑起的头要进献的,怎么偏偏让个小宫女去递茶?这要是传出去,再惹出来别的闲话,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被皇后误会自己背地里有别的心思,那多年的笼络换来的对六皇子的喜爱,对自己的支持岂不是白费?她吓得赶紧撇清关系:“之前不在我宫里,是戚家问罪的女眷新分过来为奴的,惊着姨母了,是外甥的错。”
江后认真道:“这般罪臣的女眷怎么能够照顾六宫妃嫔,不都是掖庭分配到浣衣局,尚食局之类的地方做粗活吗?六宫嫔妃住所有嫔妃,皇子,陛下偶尔留宿,罪臣家眷心怀怨怼,若是动了歪心思,后宫嫔妃皇子陛下若是有失,谁担待得起这个责任?胡闹!这是掖庭哪个管事的做下的事?金玉,去传本宫的命令,去内宫官处领一顿板子,扣除这月月俸。”江后越说越带上些怒气,“我看,她你也别带回去了,掖庭管事的领完板子要谢罪的,让他带走重新安排。”
贵妃眼见着江后并未迁怒自己,又说的及其有道理,忙不迭的答应下来,陪着看了一会歌舞,便回宫去了。
一直在身后穿着宫女衣服的江庭霎时明白了江后的用意,心生敬佩,还未说什么,趁着宫殿内无人,江后给江庭递了个眼色:“先把这孩子带到后面去,好好教导几句。”江庭听懂了她刻意咬字的教导两个字,心神领会,带着孩子走到后面去。
果然,没到半个时辰,掖庭的一位小太监诚惶诚恐的求见江后,刚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尖着声音道:“奴才办事不利,惊着皇后娘娘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起来吧,以后做事多注意些,这位罪臣之女便不要再行分配了,经历过今日的事,若是有那起子好事的小人挑唆,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乱子来,由我送到天牢去,与那些流放的家眷一起流放去外地便可,以后掖庭分配罪奴之前,拟一个名单交由本宫,今日之事便可避免。”江后板着脸一字一句道。
“是是是,谢皇后娘娘不怪罪!”小太监连磕几个响头,告罪几声便退出去。
江后起身走到后面去,江庭正端着茶杯小心的喂小宫女吃点心,怕小孩子噎到,在咀嚼的间歇递上去热茶喝一口,看到江后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庭儿之前误会姑母了,还望姑母不要介意。”
“你可看懂本宫的用意?”江后点点头坐在一旁,示意身后跟着的金玉再拿些点心。
“我在前殿便认出这孩子是戚馼大人家的幼女戚虹,他的母亲是前任礼部尚书江怀的女儿,外命妇常常入宫觐见,姑母应该也有所耳闻,容易认出。借口有失误,罪臣之女心怀怨怼不适合在内宫为奴,将其流放,看起来是加重罪责,实际流放途中则更好使手段保护她们,只是庭儿有一点不明,若是没有这个失足,岂不是所有安排都白费?”
“所以,金玉找了可靠的人,提前告知了虹儿,不愧是名臣之女,一点即透。”江后微微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戚虹的小脑袋,又与江庭说:“这便只差去天牢这一步了,你记着,本宫只是将虹儿送还给戚家天牢内的家眷,因此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你只有半盏茶的功夫,要说什么尽快说完,另外告诉戚裔,让他和族人通气,流放途中任何挑衅、辱骂和虐待都不要上当,只要忍辱负重,我们才能让他们或者到流放地,流放地偏远缺少监管,那时办事便容易许多。”
“庭儿知道,谢谢姑母。”
“好,收拾收拾,一会我们便去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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