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天牢(1)(1 / 1)知鸥西鸢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江庭骑马一路飞奔,到戚骁帅府门前下马,冲进去,昔日里整洁干净的庭院被前来拿人抄家的士兵翻的杂乱无比,四处散落着家眷因被士兵拖拽掉下的首饰,撕扯散落下的外衣,插在地上的箭矢,还有戚裔和戚疆两个人刻着名字与家族图腾的刀与刀鞘,杂乱的血迹从正厅门前中央一直蔓延到正厅内,江庭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自脚底升起来的寒气使她忍不住的发抖,她想起那位参军所说,两名首犯正法,更加心慌起来,提着一口气努力的往正厅走,看见戚裔的袍子盖着的尸体,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踉踉跄跄扑上前,两手沾了满满的血液,她努力克制着已在眼眶内集聚成洪峰的泪水,生怕哭出来看不清面前倒下这个人的脸,用力控制着颤抖到无法抓住衣角的手,缓慢的,掀开戚裔已经被鲜血染透的袍子,是戚疆苍白的还带着些稚气的脸,江庭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眼中的泪水便重重的砸下来,滴落在地上,和戚疆已经有些凝固的血液融在一起,她跪在地上,从骑马进城门开始在胸腔中集聚的惊惧,震惊,手足无措,绝望,愤懑,委屈全部在戚疆这个经常跟在她后面笑呵呵喊她庭姐姐十五岁少年那未凉的尸体面前倾斜而下,她伏在他身上痛哭不止,仅仅是从胸口射进去的箭矢,触摸上去便能感受到当时场景的凶险,江庭哭了一会,泪流干了,愣愣的跪在地上许久,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眼神逐渐凝聚起一种毅然决然的坚定,她起身王府门外走,解下马缰绳翻身骑上去,前往皇宫宫城方向。

一路风驰狂奔,距离城门还有一条主街的距离,路口中央突然冲出一人,江庭猛地勒住马缰绳,狠狠的将马头控制到另外一侧去,定睛一看,拦在自己马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带着家丁横在她面前阻断她前往宫城的去路,“父亲。”她压着嗓子低低的唤了一声。

“你要去哪?”江皖眉头紧蹙,脸色黑青,一双浓眉几近要树立起来,两只眼睛严厉的瞪着骑在马上的江庭,他向来疼爱女儿,朝中相交好的大臣也都知道他甚是宠爱江庭,视为掌上明珠,而此时此刻,却极其严厉的质问他。

“去宫城,面见陛下!”江庭满目悲愤:“我要去问陛下,因何听信谗言不查明,不审判,不公之于众,轻易将为国为民的忠臣捉拿治罪!纵容手下杀戮其家人,陛下此举,是要自断北周手足,自此不要国家昌盛了吗?国家安定,臣子忠诚,百姓按了就比不上他的利欲熏心和猜忌吗!”

“住口!读了几本史书,敢去陛下面前放肆!给我把她从马上抓下来,带回家去,一切待回府再行处置!”江皖吩咐身边的家丁,几位家丁又磨又劝,到底是女儿家,比不上看家护院家丁力气大,江庭被两位家丁一左一右紧紧箍在中央,几个人将她带回江府。

“谢天谢地,可算是拦住了,皇姐派人传信来,真是将我三魂去了两魂半,你怎的这样不知轻重,那宫城也是你这小小女子可随便闯入的?”江夫人看到江皖黑着脸带着江庭进来,慌忙迎上前去,心有余悸道。

“夫人且先去房中歇息,再去厨房做些清粥来,我有些事要与庭儿说。”江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江庭,吩咐江夫人。

“好,我这便去,你们父女俩好好说说话。”江夫人知趣的退到后面去。

江皖严厉的对江庭呵道:“跪下!”

江庭笔直的挺直身子,端正的跪在地上。

“为父要是不拦你,此时此刻,你便是在朝堂上对着陛下疾言厉色了,是不是!”江皖坐在上座,语气森然。

“是!”

“是为了戚裔?”江皖面无表情,“刑部依然将他捉拿归案,押进天牢,你为了儿女私情,经不顾身家性命,不顾族中诸人?为父可是白白的苦心孤诣教导你了。”他有些痛心的摇头。

“苦心孤诣?苦心孤诣的···教导···”江庭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想起那日自己夜半去寻戚裔,深夜回到江府,父亲也是这般坐在上座,映着灯光与自己谈话。

“你皇姑不也教导过你,身为宗亲,不要被儿女情长蒙蔽双眼,我们不比普通人家,遇到什么阻碍,便可以撒手不顾,情奔天涯,你是宗亲,你的姑姑是皇后,父亲是在朝大臣,许多事,不可为!”江皖低声斥道。

“不可为?”江庭抬起已盈满泪水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道:“父亲,你和皇姑早就知道,是不是?陛下,早就想铲除戚家了是不是?”她气极反笑,冷声道:“孩儿明白了,怪不得,向来不与孩儿谈论朝堂之事的父亲突然问孩儿朋党的看法,皇姑突然关系起了我的是否有心上人这回事,是孩儿太愚笨!由着你们蒙蔽!”她情急之下不禁大声起来,气急之下,脸色愈加苍白。

“你是愚笨,你看不懂的何止这一点。”江皖要见她脸色发白,嘴唇青白到有些透明,心有些软了,缓声道:“地上凉,起来坐着回话吧。”

“是,孩儿不懂,不懂为何你与皇姑都知道陛下对戚家起了疑心,知道陛下已经准备动手,为何不加以阻止,父亲不是常常教导我,做人要时刻谨记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为身在高位享受荣华而被蒙蔽双眼,要看的到世间的不公,要捍卫心中的道义,心头热血不可被轻易浇灭!可为何···可为何···这次戚家遭难,你们却要置身事外,戚馼大人与您在朝为官,同年入仕,都是持心正直的纯良之人,怎能眼看着他全家遭难!戚骁大人为我国开疆扩土,景隆三年,铁勒人大举进犯我北境,北京苦寒,我帝都派出军队皆因耐不得苦寒而无法作战,况且铁勒人善骑兵,一路破成无数,直逼帝都外围防线,是戚骁大人带着尚未成年的戚裔,在边境苦撑半年,待我军修生养息恢复战力才得以解围,景隆五年收濡城,景隆六年灭后陶,直取陶邑,南境向来与小国部族摩擦不断,是戚骁将军卖命拼杀才力保南境安宁,至于戚骥大人,执掌御史台,激浊扬清,朝内贪腐无处遁形!这样为国鞠躬尽瘁之治世能臣,居然遭此下场!难道这就是您教给我的道义吗?若是这般光景长此以往,北周还有什么气数!”

江皖愣了愣,感叹道:“庭儿,这般言辞皆是男儿疏阔之风,能从你口中听到,为父深感欣慰,”说罢,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你也说到,戚家这般的功高盖主,以陛下的心性,今日之结局,已是无可阻挡,坚持心中道义,不只是正面反抗,直言上书一种,目前戚家并未被赶尽杀绝,还有人尚存世间,或是流放或是监禁,为父若是为戚家直言上书得罪圣上,你若是为着戚裔直闯宫门,冲撞陛下,江家便会面临同样的命运,江家遭难,你皇姑在宫中自然地位不稳,谁去保护那些活下来的人,能让戚家几个月之内大厦倾颓的人,也必是有能力暗中斩草除根斩尽杀绝,若是我们都因言获罪,无人保护戚家活着的人,戚家便真的满门屠尽了,又有谁以后为他们平反?不畏强权是忠勇,隐忍蛰伏也是忠勇,何况,为父若是孤身一人,即使与戚兄共同赴死又当如何?说到底,为父老了,舍不下你和你母亲。”

听到父亲如此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江庭有些动容,不再坚持己见,沉默着不说话。

“用些清淡的,回房好生休息,为着自己,也为着戚裔,好好保重自己,留待来日。”江皖经历了一日的惊心动魄,也有些倦容,轻轻拍了拍江庭的肩,转身回房休息。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