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花如雪在这儿的话,看到宁斯年的脸,绝对会大吃一惊。眼前这个宁斯年,可不就是她们镇子上那个学堂的宁秀才嘛!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两个人兜兜转转,又都来了帝都。
“易师弟,既然是来考试的,就快些去备考区准备吧。晚了,连考场都进不去了。”宁斯年声音温和,听得南嘉懿心里酥酥麻麻的,晕晕乎乎地就被宁斯年带去了备考区。
一路上,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宁斯年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像是磁石一样深深吸引着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崇文书院此次考试异常严格,凡是发现夹带小抄者,终身不得入朝为官。每一个应考者在进到备考区前,都要上交所有与考试相关的东西。所有人的衣服都要解开,查看有没有夹带。
陶蓁蓁排着队,看着前面解衣搜身的情形,不由慌了神。她可是女扮男装来着,这搜身……
公羊翕在一旁早就注意到了她。事实上,从南博容说过她之后,公羊翕就一直在注意着她。男女授受不亲,眼下这个解衣搜身,确实比较麻烦。
“这么多人,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公羊翕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旁边一人解释道:“院长,这次考试的人太多,咱们已经加快速度了。实在是人手不够啊!”
“人手不够?”公羊翕看了他一眼,“如此说来,老夫不是人?你也不是人?”
说罢,公羊翕到陶蓁蓁身边,大声道:“从他开始,往后十五个人,另开一队检查。跟老夫走。”
原本站在公羊翕身边那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眼,也纷纷上前把那几个长队拆开,到一旁帮忙检查去了。
陶蓁蓁跟在公羊翕身后,紧张的心脏快蹦哒出来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脱衣服吗?怎么办?
“你的脸色为何如此之白?莫不是病了?”
正在陶蓁蓁紧张之时,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
“啊?”陶蓁蓁抬头,却见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学……学生无事,多谢关心!”
公羊翕笑了笑:“天气尚寒,看你身子骨这么弱,解衣就算了。若是因此患了风寒,倒是书院的不是了。你这衣服如此宽大,这样吧,你把腰带解开,用力跳两下,若是没有夹带掉出就可以进去了。”
陶蓁蓁大喜过望,连声道谢。依言照做,并无夹带掉出。公羊翕挥了挥手,便放她进了考场。
这下就有人不干了,叫嚷着说自己也体弱怕风,要求和陶蓁蓁的检查方法一样。公羊翕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看着那几人:“老夫一生阅人无数,你们之中谁有夹带谁无夹带,老夫一眼便能看得八九不离十。挨个查验不过是为了让你相信这考试是公平的。你们几个,跳得如此欢实,真的有刚刚那个学生体弱?”
几人顿时不说话了。来崇文书院考试的大部分都是成年男子,鲜少有如陶蓁蓁这般仅有十二三岁的孩子。再加上陶蓁蓁本就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换上男装,看起来自然要比别的同龄男孩儿瘦弱许多。
刚才院长那般做法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异议。这四月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解开衣服查验连他们这些成年男子都觉得冷,更何况是那么个瘦小的孩子?院长如此做法,不但没有令他们感到不公,反而深觉崇文书院的暖意。
公羊翕见他们不说话,继续道:“老夫再给你们几人一次机会。若无夹带,便老老实实排队。不然现在就离开这里,老夫也不记你们夹带之罪。还有队伍中,凡有夹带者,不然现在离开,权作弃考。如若不然,一经查出,终身不得入朝!”
果然,公羊翕话音落下没多久,那几人相互看了看,低下头灰溜溜地跑开了。正在排队的人里面也有几个低下头,架着尾巴离开的。
公羊翕看着剩下这些还在排队的人,大声说道:“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如他们这般,投机取巧,自欺欺人者,一旦入朝,将是我龙唐大患!若你们当中还有侥幸之人,刚才便是最后的机会。现在若还有人被查出夹带,老夫定然会说到做到!将名字记录在册,呈报吏部,终身不得录用!”
南嘉懿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在心里直竖大拇指。听说这位公羊院长以前也是一个大官,怎么会跑来这里教书呢?她回去以后一定要告诉二哥,把公羊院长调回去。朝廷里有这样的官员,一定能为父皇分忧!
很快,就轮到了检查南嘉懿。南嘉懿恰好也排在了公羊翕的队伍里。公羊翕人老成精,一眼就瞧出来眼前这个学子是个姑娘,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道:今年怎么这么多女扮男装的学生?他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兴办一个女学了。
她来得最晚,排到她的时候,外面几乎已经没人了。南嘉懿冲着公羊院长笑了笑,悄悄露出了一块令牌。
公羊翕脸色巨变,显然已经认出了南嘉懿的身份。他趁人不注意,悄悄见了一礼。公羊翕自然是不敢检查公主殿下,对于陶蓁蓁他还敢让人家把腰带解了。可眼前这个是公主殿下!他怎么敢?还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象征性地查了查,公羊翕就放南嘉懿进去了。
不过这一切,都被排在另外一队的宁斯年看了个真切。公羊翕一脸愁容,忽然抬头,看到了一旁的宁斯年,错愕道:“宁贤侄?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宁斯年一脸无奈,走到公羊翕面前:“斯年见过公羊伯父。”
公羊翕轻哼:“看看你们这一个二个的!把这场考试当成儿戏吗?明明是给寒门学子的考试机会,你们这一个个的,来凑什么热闹!”
宁斯年微微一笑:“公羊伯父,宁家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侄现在不就是一介布衣书生么?”
公羊翕一愣,旋即自嘲一声:“还真是!你瞧我这脑袋。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快进去考试吧!想来这一次,你父亲也十分关注你的名次。好好发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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