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1 国殇(上)(1 / 1)朱颜vv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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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猎猎,霜雪如刀。

刺目的血横撒在雪地上,热血融化了冰雪化作深红色的血水肆意横流,覆盖了叶城的城台,缓缓滴落。

疾驰的驿马呼啸着奔至,黑衣的飞骑高举手中令牌,高声呼喊着。

“刀下留人!”

“王都急令,刀下留人!”

行刑的官员望向来人,随即猛然转头,目呲欲裂:

“停下!”

浸透了鲜血的刃已然无情落下,飞扑过来的行刑官匍匐在地上。

“砰”地一声,曾经纵横疆场,护卫大晋十余年的铁血战神轰然倒下。

大晋王都,瑞王府中。

空荡荡的幽闭水榭中,一袭素衣的女子手持念珠,跪坐在佛龛前,诵经祈祷。

忽然,脚步声近,紧闭的院门被打开。

锦衣钗环的美貌女子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缓缓走进。她抬头看向素衣女子,挥退身边众人,一步一步穿过四周飘荡的丝绦,走向素衣女子。

那素衣女子垂着双目,似乎对她的到来,丝毫未闻。

锦衣的女子在她身后片刻,似是打量,又似是等待,嘴角带着丝嘲讽不屑。终究,没忍住打破沉默,开了口,语气薄凉又充满了挑衅:

“姐姐可真能沉得住气。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安之若素地念经?”

素衣女子不答话,像是没有她这个人一般,眼睛睁都未睁,继续诵念。

锦衣女子见她如此,像是被惹怒了一般,冷笑了一声:“也是,是该念经。毕竟一百一十三口,无人埋葬,暴尸荒野……想想都觉得啊……惨烈……”

素衣女子眼眸巨颤,手中念珠微抖,却依旧没有吭声。

“听说呀,那血都浸满了叶城的城台呢……”

说到这里,锦衣女子居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声,道:“你说呀,巧还是不巧,黑衣卫到的时候,刚巧,最后一个行刑完毕……白白浪费了张阁老金殿长跪十余日最后咳血危亡的心意了……”

眼看素衣女子指尖颤抖,念珠几乎掉落,那锦衣女子犹不过瘾,凑近她,幽幽问道:“姐姐,你可知,那最后一人是何人?”

素衣女子不答,锦衣女子看着她的模样,仿佛得到了极大的快意,声音粘腻如同恶魔低语:“是顾大将军啊。是屠了也速五部,平定漠北的大晋战神顾大将军呐……”

说完,她仍旧意犹未尽,看着素衣女子紧闭着的颤抖双眸,故作忧心状道:“姐姐可是不信?哎呀,这可怎生是好?”

“哦,对了,那传信的行官还送来了一物,说是大将军所佩。”锦衣女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碧色玉环,上头金丝缠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花式。

“安……妹妹若是没有记错,似乎顾大将军名讳便是此字。”

她将玉环垂下,染了血色的金色丝绦在素衣女子眼前晃动着,她眼中含笑,似乎带着无尽地情意,看着素衣女子,问:“姐姐,你,不看一看吗?”

水榭之中,凉风骤起,卷起案边经幡。素衣女子始终未曾睁眼,只是握紧手中念珠。

锦衣女子等了片刻,冷哼一声,终于不再装样子:“顾青青,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也是,论起冷心冷情,这世上哪儿有人能比得上你?就连亲子,说杀就杀,还有谁你在乎呢?”

又刺了素衣女子几句,见她仍犹如跟木头似的,甚至连此前的颤抖都不见分毫,锦衣女子发泄过后又觉索然无趣。心中思量,若不是朝中几位阁老犹在保着她,她早就请王爷将这姓顾的交予她处置了。

不过,想必,也等不了多久了。顾家一倒,朝中能用兵者,就只有她家兄长。北魏铁骑当前,届时朝中依仗她兄长,想必这小小要求,王爷必然不会不同意。

思及此处,锦衣女子冷哼一声,将手中玉环随手掷下,扬长而去。

“此物便留给姐姐,也算姐妹一场的心意。”

片刻后,水榭再次恢复寂静。素衣女子,亦是锦衣女子口中所称顾青青,听见那院门落锁声,方才如同被人抽取筋骨般,软倒在地。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划落,滴落在毡垫旁。她跪伏在地上,颤抖着手,拾起那枚金丝缠绕的玉环,小心握在手中。

“大哥……”

边城要塞,火光通明。渭北刺史府中,来往匆匆。议事厅内,众将集聚,愁云惨淡。

主座之上,定州刺史看过诸将,开口道:“前线来报,北魏军已然开拔。恐三日之内便要到得焦阳县。焦阳守卫不足两千,根本无力与北魏大军一战。焦阳一过,一日之内,北魏大军便能到得渭北。我已着人将军情送往王都,王都距此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日。到时再加上调兵遣将所费时日,援军恐怕至少也要五日才能到达。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一时间,满室无声。谁都知道,最坏的准备是什么。

“整个定州兵力不足两万,北魏军号称三十万,要拿什么守?!”有将领愤然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刺史长叹一声:“守不住,也要守。渭北守不住,定州就完了。定州一过,便是天水关。天水关据北是天险,易守难攻,但若大魏破了定州,从西长驱直入,天水关定然难守。倘若顾将军……”

言及此处,刺史停下不语。他身侧一青年将领接道:“倘若顾将军在,平西十万大军挥师北上,制住北魏大军不在话下。可如今,平西大军群龙无首,只怕令至也难迅速集结北上。便是北上,军心涣散,又如何与虎狼一般的北魏大军一战?另者,倘若顾将军在,北魏大军又如何会挥师而下?!朝中奸……”

“方儿!”刺史猛然断喝,止住他的话头,又看向其他将领,只见众人皆是义愤填膺之色。他缓了缓语气,道:“休要再说此话。行军之人,不言朝堂,但见军情听军令,保家卫国而已。如今,大敌当前,多说无益,只计较如何守城退敌,好待援军。”

那青年将领愤然之色犹未平,刺史又劝道:“顾将军一生守御边西,卫我疆土,他曾有言,但有他在一日,不叫胡马伤我大晋子民一人。想必诸君也是因此,才将顾将军奉为楷模。君可知,将军蒙冤当日,手中千骑,为何孤身入狱?只因他不愿因己一人私耗大晋兵力,也因他无愧于心,他信这世间公义。况且最终陛下已然收回成命,然则事情已成定局,又怎奈何?这是天意,天妒英才。我知你等心中意难平,但这天下事便是如此。”

“我等为官者,只需记住,为国为民,无愧于心。其他诸事,且随天意去吧。”

众将听闻,皆有思索,愤然者仍有,但俱再无愤言私语。刺史挥手招来门下长史,令其展开地图,诸将上前,一同谋划布置。更鼓几经,厅内诸人散去,唯余青年将领和刺史两人。

灯下,刺史原本苍老的面容此刻犹为沧桑,他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许久道:“今宵东方不见日,总有夜尽天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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