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苍天之上,一道同样浩瀚缥缈的声音响彻云霄:“何人胆敢偷窥云庭!”
轰!
这道声音似有无穷力量,在柳长辞神识之中炸响。本用最后一丝气力保持的清醒,也被这声音中所夹杂的力量无情振溃。
道道裂缝在柳长辞神识虚体上炸裂,眼看便要化作云烟灰飞烟灭,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九道脉穴的最后一脉终于充盈质变,并散出异常不同的至白真气,化作粘稠云雾沿着柳长辞魂魄上的裂缝游走滋补。
神志逐渐清醒,柳长辞发现自身的神识之体正闪耀着不知为何物的温和白色,也是因为这白色,让那苍穹威压不再沉重,痛苦也大幅减轻。
鬼门关游荡一次,柳长辞心中难免后怕,今朝险路算是行尽了,却不知是否得到了‘富贵’。
“嗯?太初真气?天之逆子?老仙方才还在好奇,苍天意志为何带着如此敌意,急迫的想除去一个人,且如此浓烈,原来是天之逆子的神魂修道游天,果真是苍天仇视、大道青睐,于此关头竟修成了太初真气,万世难得...想必云庭虚影也已在你识海之中铭刻,但你终究不是云庭仙真,纵大道对你青睐有加,偷窥之罪依旧难赦!”
闻言,柳长辞急忙传音道:“有生之年竟能瞻仰前辈神威一隅,晚辈死得其所!但晚辈无心冒犯,只因领悟道法时神识出窍巧合来此,还请前辈见谅!”
还能怎么办,人家仅说了一句话就差点要了自己小命儿,先试试软刀子吧!
一番言语,竟让天上传音那人一愣,随后便听哈哈笑声:“哦?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嘴甜的很,心思也鬼的很,但这云庭天规在此,老仙也无能为力啊。”那道声音说罢也未见有何动静,似正颇有兴趣的等着柳长辞回话。
柳长辞心思一转,焦急说道:“如若晚辈他日有幸,定要拜入云庭,如此方不枉此生!”
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脸面都是存活的掣肘。拼命,是背水一战的无奈选择,他可不想就这么再次回到鬼门关。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你虽潜力相对浩大,但修行尚浅,不足入庭。”那道声音似犹豫了一会后,继续道:“但你颇得老仙喜爱,老仙今日便与你结份善缘。”
说罢,一道流光自那云庭之中激射而出,印在了柳长辞神识眉心之上,化作一道浅浅的白色印记,那印记似一把被云朵缠绕的利剑,正微微闪耀。
“我赐给你的这道印记名为‘云庭真印’,凭借此印可施展云庭真法—‘宣’,这真法与下界术法有着本质不同,威力对下界来说应当威力无穷。但你修行尚浅,且以下界斑驳真气催动,如若动用,会被真法索取气血,你要量力而行、妥善使用。凭借这道印记,待你修有所成之时,它会给予你指引,明悟云庭真义,从而找到云庭之路,入我云庭仙真。”
柳长辞心中无比感动,心说天上的神仙当真于地上不同,心胸如海,宽阔浩大。
柳长辞神识之体跪拜而下,由衷说道:“前辈待长辞好比长辞的二位师尊,如若晚辈他日能够拜入云庭,定追随前辈,以报前辈授法之恩!”
“哈哈哈,好,好,小娃娃,这条道路可没那么轻松啊,远比你想象中艰难,随着你越走越远,失去的也会越来越多,老仙希望到了那时,你还能如此有趣。”
“多谢前辈,晚辈会遵从本心,不忘初衷!还不知前辈仙号。”
“老仙名为商汤,今日之事不许与任何人提及,如若提及,老仙会亲手要了你的小命儿。”
柳长辞闻言心中一凛,忙道:“前辈放心,晚辈誓死不言!”
“好...你合老仙胃口,老仙便多言两句。老仙观你太初真气胚胎已成,实属难求难得,定要珍惜,加以深入研悟。但你现在研悟的这道术法却将‘太’之一字领悟的过于狭隘,太之一字的用法远非浩海容万物那么单一,其他不谈,光谈你这太初真气衍生出的宫之一决,其中提及的‘容’之一字,只知‘容’,却不知‘释’,岂不过于贬低了‘太’之一字的神妙?若理解透彻,天地万物尽为你所用。”
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彻底拓宽了柳长辞的修行路途,这位名为商汤的老者在柳长辞心中如师如父。
修行之中的心得体验,都是自身用生命在生死险路上无悔前行得来的,有谁会初次相见、非亲非故便授法传道?修行,本就是你争我夺、你死我活,而这老者的言行举止,实乃柳长辞一大贵人!如此风范,值得一拜。
“晚辈谢前辈大恩!”
“无妨。逆子之命,想求个安稳存活只怕难如登天了,凡事当谨慎多筹,望你努力修行,不要辜负了这份善缘。小娃娃,去吧,想要你小命儿的人都等着呢,不管怎样,活下去。”
说罢,未等柳长辞有何言语,神识之体便被一股温和之力护佑,穿过了万千星空、缥缈云层,回到了本体之中。在那缥缈长天之上,一声苍老的叹息,消失在漫漫云层。而在那大殿之内,银禅之下,柳长辞的本体倏的,睁开了双目。
柳长辞感受了下自身,体内深邃黑芒与银芒似流光飞舞,虽交织交错,却各有轨迹,自行稳健运转。明悟了‘太’之奥秘后,印决在脑海中自现,而柳长辞发现,随着自己按照那条路径运转真气,手心之中便会出现一个灰色的‘宫’字,虽自己仅小幅度动用真气,但那地上的硕大石块已微微抬起,被自己手掌吸引离地。还有浓厚的天地能量正酝酿着奔涌翻滚,似只要自己稍一召唤,便会被牵制而来。柳长辞心中感觉行此险路得来的好处虽巨大,但尚未被自己发掘,“宫”是“太”的一种使用方法,却不是全部,“太”要更加博大精深,光是“宫”,便还有其他暂时不知的神妙,但眼下并不是沉浸挖掘之时。
研磨至此,三个钟头怕是有了,柳长辞见周围众人如看稀奇怪物般看着自己,心中一阵难为情,虽最后都要撕破脸,但自己借着参会研磨之际,将人家镇城之宝连根拔走,连块石屑都没留下,真心有点不好意思。
柳长辞心想反正也要撕破脸,便回身面向澈城府的大长老,抱拳道:“贵府至宝是否也算参会馈赠?”
“你...你...唉,算,呵呵,算。”大长老皮笑肉不笑,自牙缝里钻出了这么句话,心说小兔崽子,如若不是大城主有言在先,自己真想一巴掌拍死你个小畜生。
柳长辞闻言后,脸上笑容依旧,但心中却冰冷如寒冬,暗道果真所料无错。他的心中先前就已生出了警惕与迷惑。他深知澈城府行事作风,是介于黑白之中的灰色,且更多的偏向于黑。而此番,澈城府竟对自己这无依无靠的一介散修这般大度容忍,自己将镇城之宝都给悟没了依旧未曾翻脸,如此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澈城府当真气魄浩大,但观黑刃滥杀无辜的行事作风,这点当可排除。而另一种也是柳长辞心中担忧的,便是澈城府有备无患,且所求甚大。不曾现世的‘宫’之绝术自己已经明悟,更是得到了比之还要隐晦艰涩、威力无穷的太初真气,而此事澈城府肯定已经知晓,是否形如豢养?在大会的最后,在自己身上索取绝术?
那又能怎样?兵来则将挡,水来,则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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