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药即将制成之时,忽然门外一阵骚动,嘭的一声,伙房的木门被一脚踢开,从外一下子涌进了一批士兵。
“将这二人拿 下!”为首的将领指着伙房中二人,石灿猛地转过头看去,却见那小子已经抓起菜刀往士兵们砍去,口中还喊道:“石工,你快走!”
石灿咬了咬牙,将还差一点的火药点燃,朝着那群士兵扔去,口中大喊着:“我要跟你们宋家军同归于尽!”
随着一阵火花的爆裂声,他的双目便被黑暗笼罩……
火药的硝烟味似乎还在鼻腔中萦绕,石灿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军帐白色的顶棚。就算他再天真,也知道自己肯定没逃出漠北,如今不过是板上鱼肉罢了……
“石灿,你既然醒了,那我就要问你了!”
忽然,一把镇静稳重的声音在房中响起,石灿连忙撑起身子,紧张地看着周围。
此刻他们正身处于医药房内,眼前有二人,一位剑眉星目,高大挺拔,一位俊逸清冷,目光凛冽,他还算是脑子清明,猜得出此二人必定非同凡响,也猜得出这其中必有一人是宋望!
只见那高大的将领神色冷淡镇静,继续说道:“你纵然可以恨宋家的人,但你身上毕竟还流着汉人的血,为何去帮着匈奴异族残害大恒同胞?”
石灿听着对方义正言辞的质问,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好笑,便不由自主地嗤笑一声,讽刺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恨宋家军,那我问你,整个漠北,除了匈奴,谁敢与他们作对!”
他恨透了以权谋私的宋家军,也恨透了他妻儿死时无一人站出来说话的墨城之人,与匈奴合作不是正好,一举将他们全部杀了,更畅快!
宋望听了对方不以为意的讽刺,右手不禁握紧了拳头,看在眼里的应日尧知道他在极力地压抑着对石灿的愤怒,便开口说道:
“你六年前投奔呼衍普提,这些年来没少帮他,这些年在战场上死在你所制火药下的漠北军有千人,而死在匈奴突袭投下火药的 百姓,有万人,单是孩童,就有一千!”…
石灿听着对方冷静得如同索命阎王的声线,逐渐低沉,似要将他拉入地狱那般:“这其中有多少个家因你而崩分离析,以泪洗面,你以为你在为妻儿报仇,却不知你的妻儿早已因你的恶行被数万人唾弃!”
杀人诛心,应日尧的一字一句好似利刃般穿刺着石灿冥顽不灵的内心,他咬紧着牙龈,将心中的震慑强压下去,依旧嘴硬地说道:
“战场上必定有所牺牲,你能说你们就没杀过人吗?你们杀的人不也是有父母妻儿!凭什么说我!”
“你上过战场吗?你知道匈奴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吗?”宋望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冷漠地讲述着:“你还记得半年前那场仗吧,在那场仗之前,呼衍普提为了向我们示威,派手下大将乌苏,靠着你那劳什子火药,率了几十人突破墨城北段防守,血洗北边十八个村落,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他与将领打赌,那日必定要杀一百人,杀到九十八人时,死剩一位孕妇,乌苏便当着孕妇的面划开了她的肚皮,将那啼叫的婴儿取出,挥刀削断一颗树枝,直接将婴儿刺死于树枝之上!”
那日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宋望深深地闭上眼睛,记起那日当他与日尧率兵赶到时,所见之景一如十八层地狱般,女子衣不蔽体,男子身首异处,老人面目全非,幼童死无全尸,那时他怒不可遏,直想手刃匈奴为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那日,他与日尧亲手将那婴儿的尸体从树枝上取下,将眼前凄惨的死状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必须时刻警醒他们自己,不能松懈,不能忘却!
“你觉得我们跟匈奴是一样的吗?”宋望低沉的声音似在质问,似在索命。
半年前的那场胜仗,上场的士兵里,没有一个不是抱着非胜即死的信念而战,重创匈奴,他单刀直对乌苏,浩 气长天,数十回合打得他节节倒退,直到人头落地!
他们早就看得出呼衍普提过分依赖火药,每次打仗会通过火药开路,正面进攻,但匈奴在武器上却没有大恒所具有的连弩那般威力大而射程远,他们决定先发制人,以连弩迷惑前方开路人,在要隘处掘土为坑,以陷敌方人马,坑中设埋鹿角枪、竹签、碎石,将带着火药的部队全部陷入坑土之中,再以连弩点火远射,点燃坑中火药,紧跟其后的匈奴兵被火药和溅起碎石利器波及,大损其势,直接攻破火药之难关!
呼衍普提既惧于宋望与应日尧高超的战术,也惮于漠北军视死如归的气势,那一场仗可谓输得彻底!
谁不知龙生九子,睚眦慑人嗜杀,呼衍普提以为漠北皆是软虫,却不料点着了两位睚眦的怒火。
试问如何熄火?唯以匈奴的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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