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俘虏不都已经查清底细了吗?”言暮着急地问道:“有谁有跟火药相关的?”
应日尧闻言摇了摇头,将那卷记录着他们底细的册子递给言暮,说道:“倘若他们中有这经验,我早就猜得出来了,不过方才再次细看,倒是发现了一人值得深查。”
言暮细细地看着册子中的一字一言,最后定格在一个人名之上,而他原本是在药房当学徒打杂的。
应日尧知道她已经找出了端倪,直言道:“火药之所以名药,是因为需要调配而成,而不同的配比,达到的效果皆有不同!”
言暮放下手中的册子,对上他一如深潭的眼眸,谜题破晓,她的心中一片清明:
“石灿,七年前妻女因事故而亡,六年前离开药房去做买卖,居无定所。”
她,果真冰雪聪明!
应日尧心中默默赞许了眼前的姑娘,脸上却还是那般的清冷,语气也如寒冰一般,毫无温度:“石灿绝不普通,查清楚来龙去脉。”
言暮眼神坚定,朗声答道:“是!”
说罢,她那急躁的性子便转头准备跑去牢狱调查,但不知为何,脚步一顿,硬是不走一步,原因是她看了应日尧给自己的武经总要后,一直有种奇怪的猜想。
“世子,那本书册上的批注,是你写的吗?”她有些忐忑,但总归是开口问道。
刚准备处理军务的应日尧闻言抬头看着她,只见小姑娘眼神纠结,既疑惑又好奇。
“是。”
“你这字,好生眼熟……”她回想起很久以前,那份被她撕了又粘回来的信,自己偶尔也会取出来看看,作一番警醒。
应日尧自然记得自己只写过一次信件予她,还把他气得不轻,但说起来,那次却是他第一次真的对某个人感到好奇,如今那从不见却一直记挂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不知用何种情感 去对待,但总觉得,不能这般冷淡,却又做不到对她万般热切。
“回头再说。”
他一如以往,将所有妄图闯进他生命的人关在心门外,虽说如今不是时候,但到何时才是时候呢?
站在心门外的人,闻言轻轻一笑,弯起的眉眼好似三月的桃花,泛出的温柔如桃花酒般醇绵醉人,只见她笑道:
“好,回头再说!”
漠北风大,呼呼地穿过过道,吹着军营牢狱深处,石灿坐在角落,一双眸子耷拉着,不需掰手指头,他也知道自己待在此处差不多一个月了。
他很明白自己对于呼衍普提极其重要,对方为数不多的胜仗都是靠着他制出的火药致胜,而且他从来没把火药的配方告诉任何人,就连给呼衍普提制作时都要求独自一人,所以呼衍普提但凡要在此次立下军功,都不可能会舍弃他这个举足轻重之人。
但他没想到,宋图的儿子竟如此谨慎。他抬起头嗅了嗅穿堂风的气息,背靠着的石头坚硬无比,不必多想,这个牢狱定然是建在岩洞的。…
冰冷的岩石透着蚀骨的寒,若是石灰岩尚好,这般结实的岩石,任是火药都不一定能炸开,唯一能逃出去的,只能是眼前的铁栅栏。
说得容易,这每日巡逻的狱卒一批接着一批,呼衍普提那厮平日鲁莽,沉不住一点儿气,知道自己被缴了肯定会派人来救,但这一个月来都没点儿声音,该说是这里实在太深严,还是说呼衍普提那边都是废物呢……
黑漆漆的通道边点着稀疏的火,静悄悄的牢狱里只留下火棒哔哩啪啦的闪烁声,忽然,许是大门有些骚动,顺着空旷的通道传到石灿的耳中,让他不自觉地细细听着。
“哟,新来的啊?”是熟悉的狱卒粗矿的声音。
“各位大爷,先前送饭的这几天身体不适,就让我来了。”一把清脆的声音 响起,听起来应是个少年。
“看着怎么这么面生?”
“我叫笑宝,就在后厨帮忙,不常出来。”
“你就是笑宝啊!我听送饭的提过你,你那麻婆豆腐做得不错!”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行吧,我带你送饭去。”
细碎的谈话截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果不其然,新来送饭的人是个年轻小伙,他一身瘦弱,拎着一个大食盒却不费余力,脸上有些灰,看不清模样,但五官轮廓清秀,乍一看倒不像是个干杂活儿的。
只见那小伙蹲在地上,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碗简陋的餐饭,石灿仔细地打量着对方,见他一双手全是茧子,这下就不出奇了。
轮到他时,他故意低着头接过崩了一个口的饭碗,却忽然瞥见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机警地盯着他,四目相对,他顿时觉得此人来此定然有意,但碍于跟前还有狱卒监守,便眨了眨眼,转头走回了角落之处。
待二人皆走后,牢狱众人便埋头吃饭,石灿坐在角落暗处,扒开米饭,果不其然,里面藏着一个核桃大小的布包,他连忙抬起头环顾四周,见无大碍,便立马打开布包,只见里面放着一张纸和一小块火药。
火药!难道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不对,他平时行事隐蔽,随呼衍普提前去匈奴之地已有多年,若不是因着这两年漠北三城守卫越发深严,硝石压根运不过来,他也迫于无奈,只得回来墨城郊区寻硝石,谁料墨城的所有硝石都统归漠北军管理,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去时,却发现了那个蝙蝠洞,他见过师傅曾从蝙蝠粪液中提炼硝石,便让人搜罗了些市井流氓,来帮忙收集,但过于明显反而会惹人怀疑,呼衍普提那蠢货还添了一些武器来,让他们明着看守武器。
要不是这匹无用的武器,也不会那么快被漠北军 察觉,这不东西没收集多少,连着他也一并被俘,不过也幸好没开始太久,跟着一起的这群人都不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所以这么多次拷问下,还是没被他们发现什么端倪。
不过这次……
他连忙打开一起包着的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三日后,西边马场暴乱,投火药于锁孔内,出而逃至伙房,以柴木虚掩等接应。”
一看完,石灿便谨慎地将纸条吞进肚中,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火药,皱了皱眉头,照这个重量,应该威力不大,但炸开门锁应行得通。
果然,没有了他,呼衍普提制出的火药都是些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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