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如墨,独一人的眸色比夜色更浓。穿着苍色劲装的应日尧,刚忙完军中事务,便马不停蹄赶去牢狱,准备审张其斌押回来的人。
他总觉得事有蹊跷,便让人将这群俘虏单独关押到另一处较为偏远空置的牢狱处,漠北的夜总是格外的寒,远处的狼嚎伴随着空阔的地域格外清晰,他眺望着声音的来处,只见漆黑的大漠中,一双绿莹莹的眸子泛着空洞的光。
身后是燃着篝火的军营,此刻的他正逐渐地融入黑暗,一步一步。
“世子!”忽然,一把由内力传来的呼唤让他停止了脚步。
这是……
斩夜剑微微的呼应,让他那颗如深潭般的心,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转过身,盯着从远处跑来的青色身影,越发清晰的脸庞将整个黑夜照亮,他不知此刻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大概还是面无表情,但心倒不是这般。
言暮神色紧张里跑到应日尧跟前,鬓角上凝着一滴汗,来不及思考,更是鬼使神差,不自觉地伸出手拉住对方坚实的手腕,急匆匆地问道:
“你去见了张知事押回来的刺客了吗?”
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握住,他忽然觉得一颗心都要被填满一般,奇怪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
那一贯深邃如渊的眸子微微张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
“还没。”他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一双眸子也泛出了柔色,落在了言暮白皙的脸庞上,不肯离去。
言暮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一瞬间散去,心中想道:倘若应日尧这般举足轻重的将帅都被染上了病,那漠北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师弟!”
宋望的一声吼将她的神思收回,低头一看,自己还不知轻重地拉着对方的手,连忙乘机放开,转过头假装看着来者,将方才的越礼藏进了夜色之中 。
手腕一松,应日尧也知道对方察觉到了,莫名的失望悄然跃上他的眸子,随后他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着来得不合时宜的大师兄。
漠北的黑夜将许多道不明的情感掩埋,只道如今不是破晓之时罢了……
有诗言: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要是亲身踏进了这肃杀的军营,才会真正体会到李白诗中关山月的苍茫浩荡。此刻,漠北军帐外的篝火烧得正旺,帐内的灯火也格外明亮。
许是第一次看到营帐,言暮的眸子禁不住环顾着周围,应日尧领着她到这里小憩,不必多猜,这应是他的中军帐,一军无二帅,漠北军如今除了镇守金城的龙庭坚大将军麾下金城军外,皆收编于宋望的宋家军中,应日尧是去年中时,奉晖帝与英王之名,率英武卫支援漠北的。
故他无军职,在营中众人皆尊称他世子,但从各位对他的态度来看,皆是敬仰,墨城人一直将他与宋望相提并论,可见他对于漠北战事的尽心竭力,对于漠北至关重要。…
这么一位英雄人物的营帐,竟是如此精简,一床一榻朴素简单,没了当年坐过的黑檀木马车那般华贵,倒是这榻瞧着大了些,不过应日尧身材高大,想来应是照着他的身形制的,书桌茶桌沙盘皆全,她想走近去看一看那沙盘,却察觉到有人准备进来,便定住了脚步,下一刻,帐门便被打开。
“怎么样?”
言暮有些焦急地盯着宋望问道,站在他身后的应日尧凌冽俊朗,眸色深沉,不知为何,她是真的不敢与之对视。
许是察觉到对方是视线故意避开自己,应日尧那双如斩夜般锐利的眸子,深了一分。
宋望倒是大大方方,直言答道:“方才军医检查过,他们确实身上有病斑,你应该没有猜错。”
“那张知事如何了?”言 暮英挺的眉头紧皱,思及到押送他们过来的张其斌,不会已经染上了疫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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