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其斌之后,言暮心里一直觉得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与文汐吃了午膳后,也没心思打瞌睡了,就呆呆地蹲在小池塘边喂鲤鱼。
她没劲地这边扔一把,那边扔一把饵食,那群贪食的红鲤鱼便这边一拥而上,那边一拥而去,场面倒是生趣,但她被日间那两件事恼得一点儿赏鱼的心情也没有。
言暮啊,言暮!一个个地想吧,这个时候最忌心烦!
思及至此,她便眨巴了一下那双灵动的眼睛,低头瞧着碧绿的潭水,举起自己手中所剩无多的饵食,自言自语道:
“假如我手中的是那艘载着五百多人的船只,这池塘是岭南道海域,唐昂恨的是白修,那毁了他的船不就成了,这可让白修损失个几十万两呢,为什么要赶在船到达无边无际的海域处,连无辜的人都一把烧掉呢?”
“是为了不等到靠岸的时候,烧着岸边其他船只和人吗?”
她继续自言自语,感觉这不是谜底。
“是为了悄无声息地干了,不让岭南人知晓他的恶行?”
她又摇了摇头,凭唐昂的能耐,完全能察觉周围窥探他的渔民,为何还要当着大家的面,说他一力承担呢?
她有些恼怒地一把将手中的饵食扔到池塘中,那群红鲤鱼个个打挺,直直地往着饵食处冲去,张开大嘴巴对着水面吞食着。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好似一道闪电劈中了脑袋瓜那般,开窍了!
“除非,船上有什么东西,绝对不能让它上了岸!”
她歪着脑袋瓜,又想到了一处疑点:
“但是既然他们都能在海域中登上了船,直接除掉那东西不就得了?不应该烧了一艘船所有人啊?”
烦恼不已的她一下站了起来,眼睛却依旧凝视着吃完了饵食,一哄而散的鲤鱼们。
忽然她的眼神凝练,一双英眉微 微皱起,漠北初春的风吹拂着池塘水面,游走在里面的鲤鱼们,泛着红金色的鳞片,悠然自得。
“不能上岸的,就是那船上的五百号人啊!”
唐昂要杀的,就是从河北道回到岭南的百姓们,他们有些就是岭南人,在岭南生根发芽,有着自己的亲朋戚友。他们因一场人为的大火,再也不能上岸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朋戚友了,这都是为了什么呢?
她记得去年在蜀地的时候,帮君必鸣上山抓竹鼠试新药,没留意抓了一只看起来病恹恹的竹鼠,放在一窝中,第二天它死了。君必鸣告诉她,这一窝其它的竹鼠活不了几天了,她不解,君必鸣便耐心告诉她,他仔细查看过死了的竹鼠,有斑变的迹象,应是身上带着有传染性的“疫”,其它竹鼠跟它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喝,应早就染上疫病。
他那时还带着她一一检查过其余的竹鼠,全部都开始不吃不喝,病恹恹的模样,君必鸣说要赶紧将它们用火彻彻底底烧干净了,这样才能隔绝疫病的传染。…
倘若将这个道理转移到岭南的大客船,里面的五百人就是染上了疫病的“竹鼠”,放他们上岸,与亲友接触,后果将不堪设想!
“真相,是不是就是这样呢?”
她喃喃自语着,眸子因想通了问题而变得坦然,她不再猜想为何唐昂不将此事公之于众,也不愿猜测这艘客船幕后的主谋是谁。
到此为止吧!对于她,对于唐昂。
思及至此,她对着晴朗的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闲逛了起来。数里外是楚界汉河,金戈铁甲,墨城中虽活得担忧,但还是安然自得。
腰间碎星剑漆黑的剑穗,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摆,一想到方才外院的骚动,心中便有些过意不去,大概他们都不应该被暂时的平和麻痹警惕才对。
宋望与应日尧都是哥哥的同门,他们与哥哥的年纪相 差不多,一位将门之后一位凤子龙孙,却常年驻扎在军营中风餐露宿,诚然,以她的能力不知能帮上他们什么,但总感觉,她不能这般闲适。
“庄小姐。”
行至外院,忽然,一把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她转过头看着来者,应日尧的护卫英一。
“英一护卫,你没有去军营?”
她有些错愕,以为英一会随着应日尧去到前线。
英一摇了摇头,说道:“世子让我留在这里,保护你和文小姐。”
言暮听罢,昨夜自己无理取闹的那幕又浮现在眼前,不知如何作应,她只好低垂下眸子说道:“世子有心了!”
英一不是没察觉昨夜这二人的不妥,但也不会多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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