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昊眨巴了一下眼睛,卫桓的话中定然无一分虚假,但他却只觉太多疑惑。
譬如,他是如何知悉白镰内定之事?仅为与友人的许诺而做了状元?万亩良矿于他而言只是小钱?
庄昊不知从何问起,也不会问起,他绝不是探究他人身世经历之人,倘若看不上的,便避之不见之,倘若赏识他,便与之交友。
卫桓,是一位值得去深交的人才。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庄大人端起桌上是酒杯,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翩翩公子新科状元敬去:
“纵然如今万丈豪情无处寄托,但亦不妨韬光养晦,来日定然可期!”
卫桓见状,坦然地笑着,也端起酒杯对道:“下官正有此意!”
——
易水河畔易水镇,八角山下见人家。
今日小满,阿川叔腌了些苦菜,他们师徒二人都是不喜苦味的,但唯独阿川叔腌的菜清凉嫩香,吃起来美味爽口,让言暮前些日子在言府养刁的胃又变得朴实了不少。
“你这小丫头果真得了为师的真传,如此轻松便把观月门的刺客给除掉了!”北郭先生边喝着碗中的清汤,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大快朵颐的小徒儿说道。
言暮一回到易水河畔,就跟北郭先生说了这一路的经历,反杀观月门,结交应晏阳,火烧龙虎山,最后还阴差阳错,杀了灭门仇人中的翠竹,拿了一块看不懂的玉佩。
“师父,徒儿觉得,这玉佩就是翠竹所属门派的信物,但我就是看不明白上面刻着的玩意!”
言暮从怀中掏出玉佩,递到北郭先生眼前,圆形的青白玉佩掺着一些杂质,看起来不是上好的玉石,上面一字不刻,整个玉佩中心刻着漩涡状的图案,外层四只好似飞鸟的长条包围着中心,言暮前前后后反反复复查看了许多遍,也看不出个名堂来!
北郭先生一听便来劲,一抬头瞥了一眼小徒儿手中的玉佩,一颗心立刻顿了顿,连接都没接,这玉佩,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上面刻的是何物!
一只手僵持在饭桌上的言暮,见师父爱理不理,不禁觉得疑惑,若放在平日,最爱掺和的北郭先生早就马上接过,看得热火朝天了。
“师父,你怎么不看?”她挑起英挺眉毛,眼观八方的她,哪会捕捉不到对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闪躲。
听了小徒儿的话,北郭先生不由得喉头一紧,咽在嘴中的汤汁儿差点呛到喉咙,幸得她顿时运力调息,生生压了下来。
但也猜得出,小徒儿是察觉到自己知道什么了……
思及至此,她也不掩饰了,伸手接过言暮手中的玉佩,细细地讲解起来:“这是一种古蜀图腾,中间漩涡状的是日,它射出了十二道光,外围着的是四只飞鸟,意为一年十二月,四季轮回,周而复始。”
“这种图腾玉佩,很多巴蜀人都会佩戴,对于他们来说,应是一种护身符的东西吧!”
提及巴蜀,她很难不想起自己年轻时候曾在那处收过的一位弟子,现在也该是孩子的娘了吧!
常言道蜀道难,巴蜀的凶险,不在于它的崇山峻岭,瘴气丛生,更在于里面的门派,皆是深藏不露,且不论言暮的武功如何,对上任何一家都不能够全身而退!
“其实,徒儿也猜到翠竹就是巴蜀之人。”言暮回忆起翠竹刺杀应晏阳时的一丈青,小三儿提取蛇毒时的训练有素,都指向着远在大恒西南之地的巴蜀!
“极有可能,当年灭了言氏八十八人的罪魁祸首,就在巴蜀!”
言暮眸色深沉,话中带着肯定,顿时杀意生出了三分,还有七分藏匿于心中,烧得她隐隐作痛。
北郭先生凝视着手中的玉佩,小徒儿去走南闯北,远走灾情严重的淮南,被观月门的杀手盯上,她都不觉得是什么危险的事。
但现在,她的心不知为何,猛地揪了一下,隐隐地感觉到,危机的来临。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听到言暮坚定的声音:“师父,徒儿要去蜀地!”
“何时?”北郭先生难得认真地问道,让言暮不由得抬头看向她,这才发现,师父的头上有了两三条白丝了!
父母在,不远游,可怜她与庄家的亲缘,只得因时势而分隔。师父对她恩重如山,何尝不似娘亲般情深,她一直以为,师父永远不会变,如今却见到她的白发,才明白,岁月会让人成长,也从来不饶人。
但事到如今,她怎能停下了,她已经不是言以淮了,她的人生再也没有来处,她必须不断往前走去,才能找到那条属于她言暮的归途!
“十日后!”
没有归途的燕尾凤蝶,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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