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暮端坐在一旁,颔首点头,自观月门一事,她深感不能坐以待毙,还不如直接去迎接来夺她命的刺客,顺势调查言氏灭门之事。
况且,自己的爹爹到底是不是应昭,也直接关乎着刺杀言氏的主使,倘若他们真是与应氏皇室有关联,那就不是仇家那么简单了。
北郭先生将宝剑抽出黑鞘,剑身笔直锋利,映着日光泛出坚定的光,如她的小徒儿一般,端直无邪,如星辰般璀璨。
“有一处太离奇!”她将宝剑收鞘,递回去给言暮,说道。
言暮好奇问道:“哪一处?”
北郭先生坦言道:“那个刺客怎会放过了你呢?就算你掷炭烧坏了他的喉咙和眼睛,他的同伙也会发现,怎会让你这只漏网之鱼逃得出去?”
原来是此处啊,言暮瘪了瘪嘴,还以为师父会对自己亲爹是他的侄儿感兴趣。
不过认真一想,确实如此,凭他们一夜将整个言氏灭口,要找出她这个漏网之鱼应该也不是难事,况且那时自己手无搏鸡之力,根本就逃不远,怎得之后还能阴差阳错,去了普南寺,又被卖到贼船,辗转到盛京呢?
“那个刺客,年纪不大,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若他还活着,现在也不过十七八。”她闭眼睛,尽量回忆,但对那人的印象巳经很模糊。
北郭先生颔首,应是猜得出原由,便直言道:“十三四岁,出现在灭门之夜的言府,被你耍了一道,吞了一口炭,还死命拉扯着你的彩云髓,不是挺离奇的吗?”
“人的喉部永远是弱点,吞碳为厉,倘若那炭烧坏了他的喉部,呼吸不来,应是不过半刻就会死,为师猜测,他应是当场就死了,所以来不及通报同伙,才留给你逃跑的时间。”
死了?不知为何,听到师父的推断,言暮没有感到因果报应的畅快感。明明死了一个杀害她家人刺客,她应该心中大喜才对,这是为什么呢?
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对那人的思绪全部消散,回归主题:“那就是说,彩云髓极有可能留在言府,被那日那场大火烧裂了?”
北郭先生喝了一口清茶,其实心中也是惋惜,假如自己的侄儿是言不惑,那就真的太可惜了,但反过来细想,言暮倘若是她的侄孙女,那不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
“师父?”言暮见北郭先生不语,便开声唤了唤她,北郭先生听罢,立马回神,说道:“这个推测应是最合理的。”
言暮没留意北郭先生的沉思,壮着胆子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师父,我想回江南去调查彩云髓的来历,若是爹爹花重金买回来的,言氏的银铺应会有所记录。”
北郭先生听罢,浅浅一笑,眉目虽不见岁月的痕迹,那双眸子却全然是经历岁月后的沉淀,她转过头,看着言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风华正茂的光,说道:“你是想帮为师查,还是帮你自己查?”
言暮低头,师父何等人也,怎会不知道,自己说了那么多,徒然是想让她松口,好放自己去江南,将那前事种种的纷纷扰扰全部查清。
彩云髓,只是一个借口,她要去查的,是当年将言氏灭门之人,门主,嫣红,翠竹,这些名字早就深深刻在她的生命里,不杀尽,她不能休止!
况且……
“离开江南太久,我真的很担心言氏,虽如今,宗族的那群老头子们接管了言氏,但是那儿毕竟是生我之地,我不亲眼看过,还是不能心安!”
“这样啊!”北郭先生看着小徒儿那悲戚与期待交织的神情,狠厉与坚定相融的语气,她知道,拦不住的,放手为好!
“那就去吧!”
大恒四十年,八月十五。
蝴蝶兰花开又花谢,花谢复又开。满月不圆,却依然高挂,年岁不变,翩翩少年等了一年又一年,只道那颗心竟与明月一般,也从未变过。
庄霖手中拿着言暮寄过来的信,看着空空荡荡的天机山,叹了一口气,最终只有他还留在此处。
今日的他还是看不到妹妹的来信,拼拼凑凑地看着几个认识的字,头又开始晕了,多少的日夜,他总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同是天机子的徒弟,两个奔赴北疆保家卫国,一个游走世间体察民情,他呢,说起来闲适,养花种草,无所事事。
他的心中,是向往言暮的,她聪颖而勇敢,无拘无束,如稍瞬即逝的蝶。
听着她的信,就好似做着一场遥远的梦,所谓庄周梦蝶,他就是梦着变幻莫测的暮色,可惜暮中人大概心中无他……
应是不懂风月的男儿,为何会有此思绪??
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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