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徒儿,应是个顶好的。
“李拂?李拂?”卫桓跟着言暮消失的方向,到处在找,却又怎样找都找不到她的踪影。
“又找他啊?”静明小道姑依旧在打扫,好似这院子的几片叶子永远都扫不完般。
“小道姑,你见到他吗?”卫桓蹲下身子,诚心诚意地向静明问道。
静明小道姑点了点头,肉乎乎的下巴顿时多了一个,小手指着旁边的银杏树说道:“在面。”
“在面?”卫桓抬头看去,果不其然,一袭道服的李拂正躺在树闭眼沉思。
这好歹也有十丈高吧,李拂这家伙是怎么去的?!
言暮躺在树,闭眼呼吸着高处的清新气息,六月的阳透过青绿的银杏叶子,稀稀疏疏地落在她的身,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好久都没如此清静过了,好像从年初回到易水河畔到现在,她的内心都是乱糟糟的。
盛京的总总都随着时间,渐渐被人遗忘,就连她杀了李侗,留下拂衣之名,也不见朝廷公告通缉,那段惊险的日子,就好似惊鸿一梦,唯独她还牢牢记得那每一幕的精彩。
梦中的那个荆轲,再也不会出现了,也不知他等没等到他想见的人了没。易水剑法第十式,她也不再苦苦纠结了,反正她就是练不成,师父说要用岁月去参破,那就等着吧,可能到一天自己头发也白了,身子也不利索了,忽然有一日心血来潮练起剑来,蓦然发现自己把全部易水剑法练成了。
一想到那个时候,自己那个发白脸皱的模样,言暮就不得不担忧地摸起她光滑柔嫩的脸蛋,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忽然睁开,真是的,静绝真人叫自己去感悟清静,怎么在此处胡思乱想。
不过这静绝真人还真是奇怪,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泪痣让自己想起了自己爹爹,可是她全然没有爹爹的温柔敦厚,反而很严厉,有着不可言喻的压迫感,每次跟她对话,她都感觉自己低她一等,难道这修炼得道的人都是如此邪乎的吗?
唉,清静!清静!
忽然,卫桓刚刚对她说的话,一下子涌心头:“真人从未提及无为二字,她并非想你无作为,而是想你清静内心,找出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
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她哪里知道,她自己也挨过饿,但倒不至于要饿死,她也被人欺凌过,但也不至于被打死,每一次她都是想尽办法,咬着牙去尝试每一条道,有把握之时再去以身犯险。
这些桃花镇的老百姓,为何做不到呢?
“静彦居士,你快看!静明这小丫头打扫得真干净!”一把清脆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言暮闻声低头俯视,只见一位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道姑,指着整洁干净的院子,惊喜地说道。
静彦居士笑吟吟地点头,说道:“这小丫头,之前安排了她去洗衣裳,面子也没表现出什么,可洗出来的衣裳又皱又不净,气得我罚了她好几顿晚膳。”
“对啊!那几天她没饭吃,也不哭不闹,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是因为她洗衣裳不行,才安排她扫地的吗?”小道姑接着话问道。
静彦居士笑着摇头,说道:“我也觉得静明这小丫头干的不好,却不知再安排她做什么活好,便去问了静绝真人。”
“是真人安排的?”小道姑有些讶异,毕竟静绝真人一向不理桃花观中的闲杂事儿。
静彦居士还是摇着头:“真人问我,知不知道静明她擅长做什么,喜欢做什么。我回答不知,要去问静明本人才可。但真人却说,即便问了,静明也只会说洗衣裳。”
“为何?”小道姑好奇地问道,言暮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注意,专心地偷听起来。
“真人说道,静明被父母抛弃于桃花观附近,幸得被观中人收留,她必定感恩戴德,绝不敢向我们提出自己想法,只敢听从我们的话,这是其一。”
“而且,静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做选择,她来了桃花观,我们就安排她去洗衣裳,她并不知道在这里,她是可以去选择做想做的事儿的,这是其二。”
“再者,静明既不敢问,我们也没说,她哪里知道,还能有其它的杂活,烧饭,扫地,除尘这些呢,这是其三。”
“原来如此!”小道姑好似懂了,又好似不懂:“真人想得真通透,要是我的话,就想不出原来静明这小丫头心思如此复杂。”
言暮静静地听着两位道姑的对话,心中却是翻云覆雨,一派激动。
静明小道姑的心思,与这桃花镇的老百姓的心思,何其相似!
其一,静明怕被再次抛弃,所以逆来顺受。桃花镇的老百姓怕被官府压迫,所以变得麻木。
其二,静明不知道自己可以去选,所以做着不擅长的活儿,被责骂了也只能忍着。
桃花镇的老百姓也不知道他们可以去选,所以只敢继续走那条强权告诉他们的路,熬到死也是自愿的。
其三,静明不知道能选的杂活有那么多,所以只敢一直洗着衣裳,直到静彦居士告诉她,还有其他的活可以做。
桃花镇的老百姓也不知原来他们能走的路不止一条,他们并不像自己一般,会去想尽办法,被多年压迫的他们已经不敢去思考,他们在等,等有人给他们不同的选择!
一人得道超脱,方可教化众人。。
故,此人需为天下人谋福祉,而无需千古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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