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甲陶朱,岭南卫氏。假如说言氏是江南首富,那么占据大恒之南,看似蛮荒却逐渐崭露头角的岭南,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卫氏了。
所谓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当年大恒初建,齐末贩卖私盐之风泛滥,尤其在两广靠近沿海之地,地险山僻,当地居民常年以贩私盐为生,有时甚至整个村落的人都外出往返兴贩。
恒帝即位时,勒令全数严查抓捕,当时,岭南卫氏是南方最大的海运海产商,坐拥多个盐山,下派的两广宣抚使首当其冲去到卫氏处调查,却发现卫氏名下的所有盐山,没有一个私自贩卖,全部堆积得整整齐齐,且盐质比起一般的私盐,晶莹细腻,不含杂质,提取的工艺也远远领先很多官盐制场。
当即,卫氏当家便向两广宣抚使提出将所有盐山缴朝廷,卫氏开设制盐场,为朝廷供应优质良盐,卫氏收取其中百分五的收益,且朝廷需将其名下所有田耕海产等免税三十年。
恒帝一听大喜,不仅答应了卫氏的提案,还赐了一块“天下良商”的御赐牌匾给他们,这也大大打开了卫氏的行商之路,近些年来,已有与江南言氏比肩之势。
言暮固然不知卫氏宗族之人,但听这卫桓说自己来自南方,又是行商,很难不去联想到岭南卫氏。
“冒昧问一句,卫兄你是岭南卫氏的人吗?”
卫桓一听,不禁笑了笑,收拾木柴的手却没有停下:“远亲。”
“假如我是卫氏大富之家,就不用一路奔波了!”卫桓一边说着,一边将言暮砍下的木柴一个个收拾捆好,那双白皙的手全是灰屑,方才砍柴时可能挥得猛,发间几条青丝被甩出,沾着脸的汗,好不狼狈。
言暮定定地看着他这穷酸模样,也不愿再猜测什么,无论是与不是,都不关她的事。
抬手便继续挥动那斧子,那木头被劈得整整齐齐,等到静彦道姑过来查看的时候,他们已经砍完了所有的木头。
“你们二位可真奇怪!”静彦道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个,一高一矮二人,高的眉清目秀,矮的唇红齿白,高的文弱书生,只能做捡木柴的碎活,矮的一身是力,把这够用几天的木头,一个午便砍完了。
“静彦居士来啦!”卫桓这枚懂看眼色的书生,一见人来监视他们干活,便干得更起劲,言暮听罢,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也看着来者。
“累了吧,今天日头大,我看李拂小兄弟都流汗了。”静彦道姑笑着看着他们,眼中带着一丝对这两个苦力的满意:“我拿了些粥菜过来,赶紧去那井口打些水清洗下手,歇息下吃点东西!”
言暮闻言,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干了一午活,着实是饿到不行了。便想前接过那篮子菜,谁知道卫桓这家伙早就喜冲冲地前接过,还一脸轻松地地说道:
“我就干些小活儿,砍柴这些都让李公,我家公子做了!”
言暮没好笑地看了看卫桓,这家伙还在装模作样,有随从比公子还娇气的吗?她也不看卫桓,直直对静彦道姑道谢:“谢谢静彦居士!”
静彦道姑走后,卫桓便把井水打了来,这家伙也是体虚,端着个稍重些的水盆,走路便有些不稳了,里面水花溅起,直直飞到他的那张清朗的脸。
言暮看着他那窘迫的模样,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卫桓也不恼,只是老实地把水盆放在言暮身旁,笑道:“李兄,洗把手吃饭吧!”
言暮大方地勺了一些水把手洗净,然后便双手拱起一些清水,往脸泼去,丝丝缕缕的冰凉瞬间让细汗的温热退却,让她不得不的舒爽地微笑着。
蹲在言暮对面的卫桓双手撑着脸颊,愣愣地看着透明如晶的水濡湿了对方英挺的眉毛,迷蒙了她清亮的双眼,些许凝固在她浓密细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又猝然滑下到白皙的脸庞。
果真是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不吃吗?”言暮瞅了一眼失神的卫桓,便耙了口粥,嘴里嚼着咸菜问道。
卫桓闻声定睛看着说话者,只见她大口吃菜喝粥,没有一丝仪态,方才美人之像宛如昙花一现。
“唉!”卫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然是要吃的。”
月梢头,幸得一日晴天,桃花观里的几个年轻道姑们都叽叽喳喳,按捺不住跑到屋外乘凉了。
言暮干了一天的话,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院中的石椅乘凉,抬头看向天的月光,弯弯一道如弓。
何日到满月,再来话团圆。
“李兄,怎么这么好兴致?”言暮的房间与卫桓相连,都在一个院子里,卫桓一推开门便见一袭道姑服的她,端坐在院中赏月。
言暮转过头看着卫桓,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册,应是方才一直在房中阅卷。
“道姑们结伴去沐浴,担心会有色胚乘机偷窥,叫我守在这里莫让你行近。”言暮一双眉毛得意地抬起,满是笑意的眸子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卫桓一听,不由得挠了挠鬓角,心中恼怒,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好色之人了,但脸还是一派爽朗:“小生我还没娶妻呢,李兄你莫要取我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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