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温昭久也没挣脱,干脆让她带着去看要做什么。
“站住!那个罪奴我们家姑娘要了!”樱子叫住了那队人马。
他们停下来回头看,发现是个小丫头,她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其中一位他却是认得。
“原来是相府东阁温公子!”领队的往他们那儿迎了几步,行了个抱拳礼,又问到:“您是要买下这个奴隶吗?”
温昭久不记得这个人,但面上却一副温和的笑意,与之寒暄。
“这是哪家的罪人?”
对方答道:“是李侍郎的孙子。”
温昭久当然记得前不久刚被处死的李侍郎,他生前颇受皇帝喜爱,因多人联名上折举报李侍郎贪污上源县的救灾款,而被处罚,他一人担下了所有罪责,希望官家能轻恕他的妻儿亲友。但是最终他的妻子儿子都被连坐处死,幸而官家法外开恩给李侍郎的孙子辈赐了个恩典,只降他们为奴籍不处死。
温昭久对身边的十甫使了个眼色,他便将银子备好了递给领队。
罪奴一般都是这个价,温昭久是知晓已久的,只是这是第一次买。
“算你幸运,温公子发了善心,要不然你这条命说不定还没到北河就死在路上了!”
领队说的是实话,长路漫漫,没人会尽心照料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能活着到战场都是运气。
罪奴始终埋着头,对周围充耳不闻,自己被那群人交到了另外一些人手里,命如草芥。
直到看见一双白色的绣鞋站到了他的面前,裙摆是浅绿的,对方用童稚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自从家族获罪以来,他便没了名字,在牢里的时候他叫犯人,定罪后他叫奴隶,没人再喊他的名字,那两个字似乎久远到不能记起。
他不回话,温姝好也并不恼,只奇怪的打量他脖颈上的黑色痕迹。
还是温昭久回忆了一番,大概猜到他是李侍郎哪位孙子。
“按他的岁数,应该是李家那位少年成名的小神童李尧吧?”
这个名字入耳后,罪奴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静静的全无声息,仿若一个站着的死人。
温昭久又提醒道:“不过他入了奴籍,原先的身份便不能用了。”
温姝好心中默念两遍:“李尧、李尧”然后冲着他兴奋地说:“叫长明吧?以后就叫长明了,只听我一个人的!”
大夫人信佛,常念的诗句就有这首:禅房寂寂夜昏昏,相对长明一点灯。
李尧终于抬头看了眼这个买下他的女童,救了他的命给了他新的名字,她说长明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温昭久一直打探着李尧,此刻看见他眉清目秀的,少年的脸还未长开,有些男女莫辨的精致。温姝好叫他长明的时候,他甚至好像笑了一下,也许那笑不在表情,但他分明就是看见了。
李尧抬起头来,温姝好才算看真切了他脖子上那个黑色的印记,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奴”字。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心情很差,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