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前庭里,府里的张内知先把事情告诉了温相。大家都怕惊动到老夫人,大喜的日子里若是再出点儿事可如何是好。
温长庭找了个由头命戏班子歇了,结完银钱送出府。然后又亲自搀扶着母亲送她回东院去休息,一路上他的心情都是压抑着的,却又不能表现出端倪。
而大夫人早就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了,得知消息时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平时那么威严端庄的人,如今失了仪态,乱了分寸,只一心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二夫人钟小荷今夜穿了一件紫红色的印花襦裙,衬地她格外的喜庆。如今听闻女儿遇险后也是一惊,虽然平时不太亲近,可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
等她们一行人前后脚赶到南院时,门口早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夫人身边的侍女莲知对好奇探看的众人一声呵去:“看什么呢!都回各屋去!”
大家一看是夫人们到了,赶紧一瞬间皆散去。姚春听见动静后忙推门出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钟小荷看她不停地抽抽噎噎,心中甚是烦闷,骂道:“没用的东西!除了哭还知道什么?自家姑娘都照顾不好!”
莲知同为下人自然能体谅她的难处,平日里再严厉这时也不免想替她解围:“你先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虽然姚春心中纷乱慌了神,但还是很快在脑子里理出了头绪:“早些······在前庭坐席的时候,大姑娘打翻了果浆······污了衣裳。便,便去求了二姑娘同她一起回来换······结果,走半道上二姑娘体力不支走不动了。这大姑娘看着她心疼也就不愿走了,只命我个人去南院取了衣裳来。”
她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开始忧心自己的下场,伴随着心虚抽噎了两声,怕二夫人骂,赶紧止住了接着说:“我请两位姑娘在亭子里坐着别动······谁知,谁知回来时竟发现二人······都落水了!”说罢她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石板地面上脆生生的一响。
侍女莲知听完后暗自里替她揪心,姚春毕竟自己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事儿确实做的不妥,虽然是听命令行事,但只要结果是主子受了任何伤害,身边伺候的人一样都跑不了。
她看大夫人已经难以自持了,又替她追问道:“那现在如何了?”先前虽已有所耳闻,但大家因为怕大夫人承受不住,都没敢把话说死。
此时,姚春垂下头面如死灰,缄口不言。大夫正好从姑娘房里走出来,大夫人看见后赶忙迎上去,却半天不敢开口问。
还是大夫见得多了,自己惋惜地告知了情况:“哎,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大姑娘在水里窒息太久回天乏术啊······”
大夫人听完,一个没站住就厥了过去。莲知跟另一个侍女一把扶住她,才没让其摔倒。她吩咐着赶紧将夫人送回房间,走时靠近姚春,小声告诫了句:“跪着别起来”若能博得老爷夫人心软也许还能留条命罢!
钟小荷对温姝好倒是没什么感情的,平时她自己的孩子样样比不过温姝好本来就很让人生气。只是如今两人落水后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难免留下来的那个会受到点苛责。何况死的还是相爷疼爱的那一个,活着的又是个不招人喜欢的。
她深想后越发觉得有些棘手,却也来不及思考应对之策。
钟小荷走到大夫跟前,还算冷静的问了句:“那请问二姑娘可还好?”
这位大夫始终面露难色,不敢放松。这弄得二夫人心里也是一紧,明明下面的人告知说姝末被救起来了啊?
“倒是暂时无性命之忧,但姑娘体弱至今还未醒,也是要留心些以防万一。”
钟小荷听闻至此才长舒了口气,暗想这也算是件好事,免得她醒过来了还要被人责问,躺几日倒好。
“那便有劳大夫了。”
二夫人知道女儿无事后便放下了心,赶紧奔着儿子休息的房间去了。听闻温昭久下水救了人,染了点风寒,幸好大夫开药后止住了病势。比起本就不受宠的女儿,她其实更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因为此事被温相所芥蒂。
儿女相隔仅一道墙而已,钟小荷却理直气壮地拐了个弯进了温昭久的房间。
她进去时,大哥儿刚换完衣服喝了药汁,屋内炭火烧的很旺。南院刚才兵荒马乱的,他也没去麻烦别人。这间屋子原是客房,当年他经常出入南院时还曾住过的。刚才翻衣柜,无意间发现了他小时候穿过的衣物,居然也放着没扔。
不知是下人们懒得收拾,还是没得到吩咐不敢乱扔他的东西。总之看见这些旧时的物品后,他眉心蹙地更紧了,心底里那个名字,现在哪怕是想一想都会让他惋惜不已。
“久儿,你没事儿吧?”钟小荷走上前去一番嘘寒问暖,面上端的是母子情深。
温昭久心中不乏厌恶,却也知对方是真心关怀自己。但是母亲对妹妹的不闻不问,还是让他心寒了。
“我无事,倒是妹妹受苦了。”
钟小荷对其中细节知道的很是模糊,此刻就想探知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