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追上那短须男子,贺其施只好调转马头回府。
进了松鹤堂,贺敬樟、贺敬柘、贺敬梓正陪贺老夫人说话,其乐融融。
贺其施款步提衣入得厅堂,不等她行礼,贺敬樟招手道:“施儿过来!”
看了贺敬柘一眼,贺敬樟对贺其施慈祥道:
“听说我们四姑娘在国子监门口开了个书馆,免费请学子看书?”
贺其施点了点头,不忘向诸位长辈行礼,方坐到了贺老夫人榻边。
贺老夫人摸着她的发丝,一脸慈爱,“我们施儿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儿,瞧,都累瘦了,回头去账上支些银子,买些补品好好补补。”
贺敬梓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青衣巷因为柳娘,和田富贵起了冲突,引来了不少官员,一时间街巷尽知,毁了贺府簪缨世家的名誉,母亲便对他置了气。
每月的俸禄悉数上交不算,例银减半,这一年来,他节衣缩食,哪里还有闲钱吃茶听曲。
一下职,只好灰溜溜往家赶,日子过得还没有自己女儿舒坦。
他忍不住心里的酸味,出声道:
“毕竟我们不是官家,不能这样白白糟蹋银子,长期下去,书馆如何盈利?”
贺敬柘笑着抢道:“施儿精着呢,三弟放心。今年参加春闱的名单早已报上去,就那么些人,里面绝对有高中者,为他们免费,可是锦上添花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扫了众人一眼,贺敬梓又道:
“此外,其他的学子可不免费,二楼的雅间笔墨纸砚都要掏钱,也是一笔进项,所以啊,只赚不赔!”
贺敬柘这么一解释,众人恍然大悟。
贺其施接话道:“今日施儿在书馆门口,看到大伯父下职,随同一个先生,瞧着学识渊博呢!”
贺敬樟捋着胡须,眉眼俱笑,“是啊,他是翰林院学士,姓张,名虚观,那可是伺候天子笔墨的大士,自请来国子监,实在是屈才了!”
“真真想不到,看着如大伯父一样,谦和的很!”
贺敬樟听了,朗声一笑,“是啊,世上大有学问的人,都是低调谦和的,反而是那些半斤八两之辈,老干些沽名钓誉之事儿!”
贺其施脑中灵光闪过,心生一计,脱口道:
“春闱在即,大伯父不妨请示祭酒大人,请些像张学士、左世子、吴詹事、谢公子那样的人物,为学子授课,一来帮学子开拓视野,二来帮学子正正心,说不定今年的春闱更为出彩!”
贺敬樟、贺敬梓先是一愣,转而相视一眼,皆齐齐看向贺其施。
倘若真如贺其施所言,他们兄弟俩的官职极有可能会往上提上一提了。
贺敬樟点了点头,冲贺其施会心一笑,赞道:
“四丫头随二弟出去一趟,确实开阔了眼界,见识、谈吐都不同了,真让伯父刮目相看!”
贺其施佯装羞怯,敛眉低首,不再言语。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正愁着没有机会入国子监打探一番,这下终于有了。
大安世风所限,不允许女子入学堂,她倒要看看,大安朝的最高学府,到底何种模样!
贺敬樟还算迅速,二日后,左沐昔就收到了国子监的邀请。
樊楼的雅间里,戈山将请柬呈给左沐昔,不动声色看了眼贺其施,此时的她嘴角沁笑,两眼闪烁着光芒,眉目惊艳。
他心里一窒,转而一叹,就这样不远不近看着她,足矣!
退到了雅间外,便听见贺其施的声音柔柔传出来,略带娇俏。
此时的贺其施,第一次主动挽住了左沐昔的胳膊,眼里有急切,有祈求,更多的是郑重。
左沐昔点了下她的鼻尖,温润出声,“说说,为何要进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