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灾终于过去,关家却败落了,关寤本想找个活计赚钱养家,妻子却鼓励他继续念书考取功名,将来做个好官,
白天关寤做些替人写字的活计,晚上就明灯苦读,妻子也出去找些活计来补贴家用,这才勉强撑起了这个家,
关母依靠汤药吊着的身体却在那年冬天终于撑不住了,关母死后就只剩妻子陪伴在关寤身边,
夫妻二人靠着一些杂活赚的钱只够二人生活,拖了许多年才凑足上京赶考的钱,本来以关寤之才,登榜已是绰绰有余,
但考中后打点关系的银子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凑足赶考的钱对他们来说已是极限,剩下的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妻子却叫他不要放弃,还斩钉截铁的说她一定能帮关寤凑足钱,让他放心科考,关寤追问,她只说她有个做富商的远方表亲可以借她银子,关寤知她身份特殊,能有这样的表亲不奇怪,便也放下心来,
几天后,果然有人送来一大笔钱,来人还带来妻子捎来的口信,说她与表亲久别重逢,要小住一段时间,叫他安心考试,
科举完,关寤中了榜眼,回到家中却不见妻子,又等了许久都没见妻子归来,关寤发了疯的找了几天几夜,终于在渠灵山后乱葬岗的尸堆中翻出妻子冰冷的尸体。
关寤弯下身子,轻轻将坟前的墓碑上的灰尘拂去,伸出食指一点点描摹碑上所刻之字—爱妻钟窈窈之墓……
“后来我查到猖神庙的那伙人常打着鬼神的名义引诱贪财之人向他们献祭女子,窈窈便是被他们所害”,关寤的眼神顺着手描摹的轨迹一点点移动。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可你所用的手法未免也太过残忍…”
像是被戳到什么痛处,关寤突然发狂到大吼,“你懂什么!”,
他眼眶通红衬着惨白的皮肤,看着有些疯魔,“你们根本不知道,窈窈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他们都该死,就算将他们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不过”,关寤突然笑了,“快了,都快结束了”,他像在喃喃自语般,又道:“窈窈最喜欢看烟火了,这里,既然是一切孽的开端,
那我便在这里燃一场最盛大的烟火给窈窈看,待烟火燃尽,这充满罪恶的地方,那些满手罪恶的人也将不复存在了,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人回答她,关寤兀自在坟前喃喃自语,目光呆滞,显然是已经疯了,
杜召南猛然想起在关家祠堂前闻到的火药味儿,心中猛然一惊,一转头无厌也正好看过来,两人显然是想到一起去了。
想是为了印证他们的想法山脚传来轰隆的爆炸声,随即渠灵山开始地动山摇起来,爆炸声越来越近,他们所在之处乃是山顶处,
往山下跑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从山崖上跳下去才有机会博得一线生机。
四人站在崖边正欲往下跳,杜召南却回头看了看仍站在坟前疯疯癫癫的关寤,终是拗不过,转身冲过去想将救关寤。
身后是肖昀和沐筱的惊叫,杜召南管不了这么多了,只需要一点时间,她将关寤拉起来就跑,她没法漠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她面前陨落,
杜召南运起轻功飞身到坟前,拉起关寤,正想带着他飞身回去,关寤却突然发起了疯,一把挣脱开她,死死抱住钟窈窈的墓碑不肯撒手,
“窈窈,你怎么这么傻…”,关寤抱着钟窈窈的墓碑大哭大叫,杜召南怎么扯也扯不开,爆炸声逼近,仿佛就在耳边,震得她耳朵嗡鸣,
杜召南心跳如雷鼓,额上因紧张而出的汗珠大滴大滴顺着脸颊掉,这会儿再倒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听着炸在耳边的巨响,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身子突然一轻,腰间被一只手搂住,熟悉的檀香混雪松香味将她包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无厌带离坟前,跃下了山崖,
在他们跳下去的一瞬间,渠灵山轰隆一声冲天的巨响,炸开了花,他们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开,
杜召南回头时,只见整座渠灵山炸开了五颜六色绚丽的烟火,整座山被绚丽夺目的火花包裹,就算在阳光明媚的白天,这满山璀璨的火花也没有被日光抢去风头,
反而更加美得壮观,渠灵山巨大的山体在轰隆巨响的爆炸声以及漫山炫彩壮美的烟火中缓缓塌陷下去,那场面壮阔美得无法用言语表述。
他真的为她燃了一场最盛大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