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单薄的身影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坟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像烈火燃尽后余下的冰冷残烬。
人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望向来人,死灰般的脸上扯出个苍凉凄惨的笑来,说不出的讽刺,
“你们来了”
杜召南一行找到关寤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青衣书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如他们初见之时,只是眼里没有了丝毫生气,仿若一个失了魂的提线木偶,
明明是同样的笑,可他现在的笑却让人感到悲从中来,
“关寤,是你杀了那些人,还骗了我们!”,肖昀朝关寤愤愤道,
关寤听见却丝毫没有慌张,只笑得更深了,“对,人都是我杀的,那晚客栈里的火也是我放的,杜姑娘失手杀了王大富也是我故意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他说着说着竟止不住的笑出声了,看着竟有些变态般的癫狂。
他虽是笑着,却让人感觉不到他有多么开心,有多么得意,只有无尽的悲凉与讽刺。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况且他计谋得逞,不是该开心得意吗?那他为何是这副样子?
“你们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吧!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听完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关寤好不容易止住笑,又开口道,
“别想耍花招,我现在就押你去见官”
关寤呵呵笑道:“别急嘛,我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逃到哪去,先听我说完再押我去见官也不迟”
呵!手无缚鸡之力也能杀了这么多人,真拿他们当三岁小孩儿耍呢!
他们握紧配剑正欲上前将人拿下,无厌却叫住了他们,“让他说,他跑不了!”
“可是…”
无厌看向众人,缓缓摇了摇头,他们只得收了配剑,
关寤轻笑,眼睛向远处看去,仿佛是要把自己也代入到那个很远的记忆里,再看一眼那道印在他骨血里的身影,听她再唤他一声“之州”…
关寤家原本是经营着一间米庄的,日子过得和乐且富足,关寤的父母却一直想让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他却志不在此,整天游手好闲,第一次上京赶考时不仅落了榜,还救回来个落难的妙龄少女,
他与那少女年纪相仿,久而久之生出情愫,女子虽来历不明却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关父关母对她也十分满意,便择了良辰吉日,为他们二人举办喜宴,
娶妻后关寤便收了心专心念书,准备在来年再次上京科考,变故便是在这时发生,那一年,锡阳这一片闹了场大旱,
庄稼颗粒无收,饿死了上万人,关家拿出存余的粮食来救济灾民,朝廷的赈灾粮却迟迟下不来,
一天夜里,无数被逼急了的人冲进关家的米庄抢夺库房里的存粮,库房里的存粮本就因救济灾民所剩不多,
那些人一拥而上,不仅抢了粮还顺带抄了关家,关父也因这一场混战而死,关母则在巨大的打击下一病不起,
人就是这样,哪怕曾施恩于他们,他们也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你啃的骨头都不剩。
一夜之间,关寤家破人亡,只剩下妻子和病重的母亲,
再难熬的灾祸也终有过去的时候,只是关寤一家的灾祸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