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沉寂了一天,在第二日的上午又恢复了生机。
最先醒来的,是最晚休息的青黛。她换上了一件青色宫服,从侧房走出来时,宫髻已经打理整齐。简单盛了些水擦干净脸后,便开始勤快的收拾起院子。
或许是刷砚台的时候,动静大了点,很快,睡在原来是做杂物间用处的川柏也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见青黛已经将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赶紧走过来要帮忙。被青黛笑着赶去,让先洗漱了再过来。
再然后,就是白芷,她睡眼惺忪,显然睡意还未完全消去,宫髻扎得有些凌乱,和川柏抢着洗漱完后,坐在合欢树下,让已经整理完砚台正晾晒着的青黛为她重新梳理。
“你去打饭吧,估摸着娘娘过一会儿也该醒了。”青黛对川柏吩咐道,川柏满口答应,拿着食盒便离开了。
“青黛,那边这一次给了多少银子啊?”白芷闲来无事,和青黛闲聊道。
“娘娘还没看,我哪敢先打开。”青黛微笑着说道。
“娘娘也该睡醒了,这都快一整天了。你醒来以后进去看过吗?”
青黛摇了摇头,又想到白芷在自己前面,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又说道“还没来得及,咱们只是给娘娘打下手的,娘娘才是这段时间最累的人,想着让她多睡一会儿,等饭来了在叫醒她。”
“也好。。。”白芷话音刚落,正房内便传出来一个明显刚刚睡醒的声音。
“白芷,青黛。”
“娘娘醒了,快,麻利点。”白芷催促道。两人一同进屋,赵晚棠已经半起身,将睡前放在床头的那杯水喝完了。
“娘娘,睡得可好?”白芷过去,搀扶着赵晚棠起身,青黛将喝完的杯子拿走,重新倒上备好的茶水放在桌子上,然后端来备好洗漱用的温水。
“睡得多了,反倒感觉疲的紧。”赵晚棠伸了个懒腰。“川柏呢?”
“奴婢让他取饭去了。”青黛回道。
赵晚棠想了想,突然说道“穿的干练点,咱们去活动活动筋骨。”
白芷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说道“是。”
赵晚棠说的活动活动,乃是合欢宫独有的晨练。赵晚棠的干爹沐景天,致仕前担任着太医院的老大,正奉上太医,致仕完全是因为不想再掺和到宫中的事情,留下一个好名声罢了,那身体可硬朗着呢。托他养生之道的经验,从小赵晚棠便耳濡目染了不少有关的知识,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五禽戏。
虽然吧,这套戏打起来,尤其对女子来说,太不稳重,甚至有些滑稽,但不得不说,效果非常好,一套打下来,赵晚棠、青黛、白芷三人都已经浑身出了一层薄汗,把无论是熬夜还是久眠的疲惫通通带了出去。
“哟,娘娘,您醒啦?”这边赵晚棠刚坐在软榻上调整呼吸,川柏就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今日什么饭啊?”赵晚棠懒懒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今日早饭有西湖牛肉羹和小米南瓜粥,配了两道素菜,主食有花卷和馒头。”
赵晚棠听罢川柏报的食谱,微微皱了皱眉。
知道自家主子最是挑嘴,青黛笑着说道“奴婢出宫时,买了不少糖饼、芝麻饼稍回来,就是现在肯定凉透了,娘娘您看?”
赵晚棠脸上立刻带上笑意“凉了也无妨,糖饼放放,赶明拿到御膳房让厨子热热吃,先把芝麻饼拿出来吃了吧!”
四人围着桌子,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饭后,白芷收拾桌子,川柏小跑着把用过的碗筷送回御膳房,青黛则从房间里,拿出她从宫外带进来的、那个颇有分量的包裹。
赵晚棠的眼睛一看见那个褐色包裹便刷的一下亮了起来,直起身子,拍了拍面前的石桌。
“看了吗?”她边拆包裹,边随口问道。
“回娘娘,尚未。”青黛低头回道。
包裹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几锭亮闪闪的银子,赵晚棠伸出玉指,一个一个仔细数着。
“娘娘,奴才回来啦。”数到一半儿,川柏风风火火的推开门进来了,把赵晚棠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
川柏急忙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赶过来半蹲着给赵晚棠捶腿,眼珠子却盯着桌上的银子。
“娘娘~”
赵晚棠没搭理他,数清楚一共十锭,共500两,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老板,她只见过一回。年纪不大,说话倒是一口吐沫一颗钉,每回五百两,数年来一次也没少过。
她知道自己在外的名气,也知道这五百两或许只是十分之一,但再想想,不需要自己费心、出力,老板还是个有眼色的,从不多问,这就足够了。至于银子什么的,够用就行。
要知道,她官居妃位,一年也不过500两银子的用额罢了。
“老样子,二百两青黛拿去存放着,算上这一次的,差不多有一千两了吧,提醒我下回让晚舟哥哥带出去存上。”
“是,娘娘。”青黛取走四锭银子。
“小川柏。”赵晚棠拿起三锭银子,放进那早早便举得高高的手心里。“你按照惯例,给五位的管事公公各送去十两,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二十两,你知道怎么送。其余的,你看着处置,还是那句话,我不管你跑人情花多少,给自己剩多少,咱合欢宫的吃穿用度,你可不能降低了档次,明白吗?”
“哎哟,娘娘,您每次都要叮嘱奴才一回,您放心,奴才啊,都记着真真儿的。”川柏笑着把钱放进怀里。
赵晚棠玉指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虽然每次都叮嘱,但她对于这个十六岁的孩子办事能力方面还是很放心的,之所以叮嘱次数如此频繁,只是怕他年龄小、阅历浅,一不小心被宫里乱七八糟的事物迷了眼,走入歧途犯了错罢了。
又给了白芷、青黛各一锭,自己留下一锭。其实白芷青黛在宫里用钱的地方并不多,赵晚棠是在变相的给她们存未来的嫁妆罢了。
至于自己手里那一锭,呵,说是应急,但大多时候啊,更是没地方用了,十有八九,最后会跟着存好的一千两银子一起,存到宫外的钱庄里去罢了。
这一包裹,真正属于自己的,也是自己最在意的,是银子下面十几本厚厚的书,这些书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是外面流传着的、装订好的,自最新的自己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