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刚亮,这觉还没睡醒,不如给为师个机会看看你这入梦的本领何如。”
这话说的饶有撩拨之意,他也确实是好奇,想看看她这入梦到几分,是仅仅旁观还是可以操纵。
“那烦请您接着休憩,容云目一试。”云目并未上前,只是席地而坐,手搭在帐子边上,嗯,这样便足够入梦了。
言子墨昨日构建那梦也耗费了不少精力,一早又被云目找来,虽是没发起床气,但也确实疲惫,侧卧在榻上不一会儿便听得气息均匀,想必是安稳睡着了。
云目也强迫着自己快入梦,可能也是太累,不消一阵功夫便探入了,瞬间便半截小腿陷在刺骨冰冷的水里了,竟是个暴雨夜,环顾四周未见人,言子墨应该在附近才对。
数步前见得一处大宅,踏着水走过去到门前只见写着林府,看着大门,想必也是个大户人家,推门进院子却一眼见得院子空无一人,这么大的前厅怎么竟连护卫都没有,再向里探,远远看着中厅灯火通明有人影。
不想被人发现,便沿着门侧小心翼翼贴墙溜过去,用手指戳了窗户纸窥探,眼前所见竟令她差点失声尖叫,这中厅简直就是个刑场,尸体四横,血流满地,仿若要溢出门槛,混入这积雨。
应该是灭门的令,而这正中央站着的人,瘦削肩膀的背影执着滴血的剑却微微颤抖,似是有什么事悬而未能做决定,片刻后此人缓慢转向门口…他是?是....
像极了言子墨,可怎么看起来神情却又有些不相像...或者说是年少的他,眼神太过清澈通透,太不一样了。
屋内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喊着娘亲娘亲。
云目看到他身后屏风,那个哭喊的小孩手足无措地紧紧抓着凳子腿。
“言子墨”右耳一动,向后撤了一步,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还留了一个活口。
云目心思不知怎地都停在那小孩身上,下意识便欲闯进门护下那孩子。
未料此时“他”竟未回头灭口,而速速收了剑拔腿就往门外走,云目便正正撞进了他怀里。
再下一刻,两人俱醒,屋内俱寂,两人对视静观默察。
云目正视书生那双锐利黑瞳,不禁低头避开目光和梦境里那少年清澈通透的眸子对比,怎么看都难是同个人,可除了眼睛的五官拼凑起又分明是他。
言子墨见她移开了视线,便又恢复书生的低沉语气,道“看来所言非虚,云瑶的事书院可下令不追究了,可叫云目的也留不得。”
云目明白只要自此云娘不再出现在众人视线内便可安然无事。至于她,依照书院的规矩,云瑶叛逃,属于她的人就应先杀干净,所以云目就算是她院里的一条狗,也只能是条死狗。
眼下看来,这黑心阎王说是留着自己有用,“那…”
“留下跟我,以后易名青烟。以前认得的人,不可再认了,见了也...除非你...想他们死。”言子墨放了帐子,示意要休息,这是要赶人走。
“清烟..青烟...”云目记得,那日在香铺书生提及的,经过取流松液,伐松烧烟、筛烟杵捣锤炼,才能凝得那三寸清烟,却一燃便烬,青烟易逝惟留尘息。
“他们”除去认为自己瞎眼的杂役们,便是云娘和言子茗,定要谨记好自己是青烟,不再是那个瞎眼小丫头云目。
她轻声叹了口气,低头翻过自己双手来看,昨日绣线勒出的伤口凝着两条细长的血线还隐隐疼,不知这以后还得忍几分疼,负多少伤,沾几多血腥。
只要他活阎王言子墨能守诺保云娘日后平安归隐,便当还了云娘的收留之恩。今后,自己便做好书生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