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惊醒睁眼,云目竟发觉自己同言子墨竟已坐在轿中,周身满身血腥混着凛冽香气,不是书生惯用的檀主导的香,细细分辨,暗言“是檀混着龙脑香、桃花、细辛…还有…”
云目习惯性低头去分辨,见此刻自己左手紧紧扒住言子墨的右手腕,可怎么他却看起来不恼,还颇有些玩味地伸左手逐一掰开她手指,应她,“丁香”,说着甩了甩手腕,看着这丫头过分用力竟在自己腕子上捏出了印,还真是个会挠人的主。
云目跟在书生身后下轿,才发现这轿子不知何时,不偏不倚就停在中院门前。
言子墨假意欲伸手拉云目,凑近后低声道,“回去把血洗净,明日来焚线阁见我,云娘的事,便作罢了。”
随即便撤回了手,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想逗逗她,余光瞟着她瞬间无措又只好绷直身体,踉跄着用撑着自己下来的样子,心里暗笑。
云目前夜基本没怎么睡,反复闭眼都是整片殷红,同言子墨凑近的那句「恭喜」一直反复,只好睁着眼望着天微微泛白,便候在他门外了。
大致是嘱咐过,侍卫见她来,也没阻拦,躬身问了好便进门去通报,开门间,隐约见得室内帐子垂下,青玉卧炉燃着,烟态可爱,徐徐向上。
云目望着烟态发呆,片刻后才听得榻上卧人低语道,“进来吧,关上门。”这进来是说给云目,这关门想必是说与侍卫听。
走近帐内,今日言子墨似是与往日不同,之前两次见他,他都是惯用白丝带束着黑发,今日在焚线阁得见,却是散着发,带着几分倦容,他掀开帐的片刻间,流出的是檀香间夹杂着甘松的寒,那之后混着水墨气息,克制且内敛。
云目没忍住细嗅了下,做出好闻的嘴型却没说出口,不止,是像丢了魂的那般好闻。
言子墨微眯着眼,细长且柔和,看着云目眼微闭睫毛轻动神情此刻像是放松了,顺着光看去,肤白如脂,带着半白透明的细腻绒毛尤似蜜桃,不由轻柔了语气低声问“可喜欢这香?”
这声音同气味都诱人,想来那水墨气息大致便是取自那日所询问松烟,带点苦涩但却足够柔和,配同着沈木,立住了风骨,云目正欲点头。
“你觉得,我会放过她吗?”言子墨向帐外瞥了一眼,举起茶盏挑了下眉,上一秒还是轻声问询,就好似邻家哥哥问妹妹可是喜欢此物,下一秒倏地平白生出了几分狠戾。
说这话,言子墨无非就是逗趣,想看看这丫头会作何反应,若是像常人般定然立马跪下哭着哀求,见她站着未动,倒觉得更有趣了。
语毕便看着云目惊得一震,本溺在那香里的她,睁了那双无辜杏眼,眼神瞬间无措慌了神,眉头微皱了下,片刻后见得她在衣袖下拳头握得极紧。
书院的规矩,活人是无法离开的,纵是书院要的命,也是无人敢抢先拿走的。
生死不是命定,是活阎王定的。
“会,人人都敬你书生守信,没道理跟我…耍无赖。”云目讲的缓慢,带着挑衅却还守着份敬畏,语毕便不由地微微抬起头想看这黑心活阎王此刻是什么神情,好推测下一步如何反应,是应哭还是该横。
见他面色毫无变动,云目反而有点慌张了,云娘总言人人都有所求,要抓住别人所求,或引诱或做交换,那么言子墨想要的是什么呢?自己不过命一条,是云娘的,现今只要能换云娘自由,日后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
“好,来拜个师。”见这眼前的云目瞳人剪水腰如束,站在帐前。
言子墨并不担心被拒绝,此刻心里盘算着这丫头若已习得云娘半分功夫,再能跟着自己历练几次,想必也是能派去锦华苑的一颗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