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贵嫔看着指甲笑着,却冷不防说道:“只是小宋氏倒了,舒贵姬却起来了…”
温玉澄的手顿了顿,掀起眼帘,凤眸划过一抹冷意,说道:“哦?那又如何…舒贵姬和陛下,终究是生了嫌隙,逍遥殿这把故剑,会一辈子插在他们之间,拔不出来了…”
这一转眼,又是一年隆冬时节,阮轻轻宫里得了许多羽绒和暖缎,玲珑都归置到了库房,阮轻轻坐在妆台前戴上护甲,说道:“去给承乾宫送几匹暖缎,让令嫔裁了做衣裳。”
玲珑正给人梳髻,闻言只说道:“暖缎金贵,娘娘倒是真舍得送。”
“这缎子再金贵,也金贵不过令嫔肚子里的龙子,本宫的孩子保不住,总得保住令嫔肚子里的那个。”阮轻轻伸手拿了昨日司珍房送来的如意双蝶银琉步摇,玲珑接过簪进了半翻朝天髻中。
玲珑又拿了玛瑙耳坠给阮轻轻戴好,说道:“如今,您是除了夏昭仪和惠妃以外阶品最高的妃嫔,陛下也让您跟着惠妃娘娘学学治理后宫的本领,今日请安后,咱们便留下请教便好。”
“好…”阮轻轻抬手抚了抚耳坠,点了点头。
景阳宫。
“嫔妾拜见惠妃娘娘,给惠妃娘娘请安。”堂下,九位妃嫔依位分阶品排序,统一向惠妃行跪拜礼。
惠妃心愉笑了笑:“冬日里,各宫开支新增了不少,在首饰上,本宫便自作主张缩短了开支,各位妹妹的珍宝首饰多如繁星,本宫想着即便司珍房不月月送上,也是够用的。”
惠妃是自皇后之下的第一人,暂代六宫事,虽说椒房殿里的慕皇后还是国母,但是如今宫里,人人都听景阳宫的这一位。温玉澄虽是心里不忿,认为缩减首饰也没有什么大用,反倒是让人看起来寒酸不少。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做做面子,颔首笑道:“娘娘此法,也当为后宫众人做表率,嫔妾几个,又岂敢不从呢?”
顺贵嫔更是笑着附和:“是啊,嫔妾等唯娘娘马首是瞻,娘娘身体力行带头节俭,嫔妾怎能不配合娘娘呢?”
夏悯儿冷笑着讽刺道:“本宫本以为这后宫的女人啊,都是疯子,今儿可算是知道了,不止有疯子”她看向阮轻轻,又看向温玉澄:“还有角儿呢。”
一个赛一个阳奉阴违,夏悯儿自知自己不算是好人,但也不为了迎合谁说这种丧良心的话。
阮轻轻因往常也挺傅川说过国事,又到景阳宫请安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夏悯儿和北山清之间的暗潮汹涌,她无心掺和到这种事里来。但是夏悯儿这么一说,眼神又这么一睇,阮轻轻倒也不得不开口说话了。
“就算是疯子傻子又如何?昭仪这话倒说的轻巧,倘若是到了你该疯的时候,怕也不会比别人好多少。最近天冷了,还是小心话说的容易,被风刮着闪了舌头成哑巴。”
温玉澄脸色一僵,也知道夏悯儿说的是自己,私心里更是看不上夏悯儿这种嚣张跋扈的女人,“惠妃娘娘以身作则,后宫这一众姐妹是都没说什么,昭仪倒是自个儿登台唱戏了,可不就是个角儿吗?”
夏悯儿垂眸摩挲着护甲,闻言眉毛挑了挑,倒是笑了:“舒贵姬如今高升了,但别忘了你的阶品还位居本宫之下,本宫位居四妃之下,亦可以训诫你,你若是还嘴,便是不敬本宫,便是你再得宠,本宫也照样掌你的嘴。”
顺贵嫔看了一眼温玉澄,勾唇道:“温姐姐,咱们昭仪娘娘不听话惯了,不守规矩也惯了,何必多说呢?”
温玉澄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上她这样的臭脾气,惠妃娘娘是这景阳宫的主人,她且没说什么,倒有人急不可耐的鸡猫子鬼叫起来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呵。”
这不是她头一次明着怼夏悯儿了,阮轻轻皱紧了眉,在夏悯儿说完她是疯子之后,她便沉下了脸,在温玉澄说完话之后,她也起身向惠妃行了个礼,语调也沉,“嫔妾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阮轻轻说完就走,顺势往夏悯儿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就别过脸去,出了景阳宫。
惠妃默许阮轻轻回去了,几乎隔几日就要乌烟瘴气一次,她也是习惯成自然了,听到温玉澄说的,惠妃淡淡道:“温贵嫔可别忘了宋氏是如何作茧自缚,冒犯高位才被囚禁储秀宫的,夏昭仪是昭仪,尊卑有别。”
夏悯儿勾了勾唇,阶品哪怕高一级,她都死死压着温玉澄一头,温玉澄当初害她降位,这笔账迟早要算!
玲珑和阮轻轻走在宫街上,玲珑问道:“娘娘,咱们为何要先走?是夏昭仪先出口中伤您的。”
温玉澄被这么一噎,恨恨的看了夏悯儿一眼,颔首说道:“嫔妾省得了。”
阮轻轻看了一眼玲珑,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去,“不走,还等着看那些女人一个个搭台子唱戏吗?吵吵闹闹的,跟鸭子一样。”
“咱们要不要告诉陛下啊?”玲珑实在是气不过,自家主子丧子后本来就很悲伤了,终日没有个笑脸,这夏昭仪还往人枪口上撒盐。
阮轻轻走着说道:“不必告诉陛下,这女人之间的事情,若是事事受了委屈都去告状,陛下会很疲累的。”可是从前,她的确是事事都愿意告诉傅川的。
“公主……”玲珑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快步跟上阮轻轻,“怎么觉得,您跟陛下生分了……”
玲珑这么久,还是只习惯管阮轻轻叫公主,而且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之后,也是打心眼里的心疼。以前公主都是跟傅川很要好的,但是这次从辰月宫出来之后,却莫名沉静了不少,话也很少。
阮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生分了,是陛下还在为他没有保护好我而怪罪自己,我什么都做不了,更不敢再去打扰让他担心。”
玲珑不太明白,但也没问了,情爱这种事情,在帝王家原本就是奢望,可是阮轻轻却拥有这份所有女人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