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支好,每人一张简易床架起来,再把被褥铺盖发下去,这一天也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太阳从山头落下,苟活早已经点起来,晚饭终于要到了。包括詹闶和阿棣、张玉这些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詹闶也是说话算话的,没人一块炖牛肉,一碗萝卜炒肉,还有一碗汤,馒头管沟吃。两个被罚的倒霉蛋,真就只有干饼子吃,最多给口汤往下送一送。
这一顿晚饭下来,大头兵们对詹闶的认识又多了一层。大恶人的名号肯定没跑,不过人家也是和当兵的一样伙食标准,连阿棣都没有例外,这就让他们在讨厌和害怕之外,又多了点佩服的味道。
军中的人多为粗胚,他们看人的标准很简单,没有读书人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你想牛逼轰轰的没问题,但必须真有牛逼的地方,否则就一边儿歇了吧。
见了谁都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上了战场比谁都怂,这种人只会成为被取笑和欺负的对象。文官进了军营就是大爷的现象,至少明初还并不存在。而且就算明末时期,当兵的打心眼儿里也看不上文官,怂得一批。
晚饭结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詹闶直接安排了洗澡。大澡盆子都是准备好的,伙房早已经烧好开水,一人一块土制香皂发下去,轮换着相互搓了背,就可以在自己的帐篷门口领新衣服了。
不洗澡是真不行啊,这些货几乎就没一个讲卫生的,身上衣服都快能完成站立动作了。这又是新被褥,又是新衣服的,不洗干净了詹闶真不舍得给他们穿。
燕山内护卫其中一条纪律就是,除非战时或不可抗拒因素,否则至少两天要洗澡一次。不想洗澡没问题,只要同时也不吃饭就行。
说到新衣服,不止样式从没见过,穿上感觉奇奇怪怪的。最要命就是那个叫裤衩的东西,让这些从小已经习惯了摩擦的家伙,一时间真有点适应不了被约束的滋味。
一切安排妥当后,已经是亥时过半,今天基本也就这样了。从军营到这座小山谷走过来可不轻松,下午又是重体力劳动,洗完澡几乎所有人都乏得不行。
詹闶不是真的大恶人,安排好晚上的值守和口令,就宣布可以睡觉了。他自己也得洗漱沐浴,睡下就更晚了。
虽然是劳累一天,但第二天并没有出现起不来床的现象,这点让詹闶非常满意。毕竟是明初的军人,断不断的要和鞑子干一仗;这些军队中选出来的优秀个体,基本的纪律性还是很强的。
其实他敢在第一天就那么狠,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军队相对很纯洁。同样的事情真要放在明末,他绝对不会那么干,或者说干脆就不会干这件事。
这里要插句题外话,很多人都说古代军队是几日一操练,少则五天多则半月之类的。其实这是个错误的说法,在古代的军队里,操和练是分开的。
演习阵法加士兵考核称之为操,日常军事技能培训则叫做练。每天训练刀枪弓弩之类的器械,还有体能训练、阵法训练;到了操演的日子就会针对日常训练进行考核。
好,书归正题。起床后洗漱了吃早饭,早饭后给一个消化的过程,从辰时开始,就要带上各自的武器操练起来了。
操练什么呢,砍树、挖坑、打井、搬石头。这片地方本来就是荒僻的,现在也只有住宿的区域开辟出来了,其他的工事和功能建筑还得修建呢。
大营的围墙要有,马厩也必须弄起来,还有伙房之类的不可能用帐篷,都得现成搭建。大兴土木肯定不合适,所以只能用木头来了。
另外就是洗澡的地方,还有茅厕这些。头前能用大澡盆轮着来,以后正经操练开可就不行了,太浪费时间。詹闶的办法就是先在高出挖几个大坑,然后让王通带人来用大石块和水泥封一下,再上了瓷砖,搞几个漂亮的草棚浴室。
所有的这些事,怎么也得十几天时间才能搞妥。按照詹闶给出的伐木路线,等到工事都建起来,周边山上就能开出一条蜿蜒崎岖的路,负重跑都不用另找地方了。
燕山内护卫集结后的第二天操练,终于在第三千棵树被看到带回军营时结束了,才刚刚到酉时。
詹闶提前结束操练可不是心疼,更不是对一天就把整座山谷几乎全部铲出土面的奖励,而是要给出新的规矩。
把辛苦了一天的五千多人集合起来,詹闶站到了小台子上。右手拿着土喇叭,左右拿着一杆黄澄澄的,有点像唢呐却又不是的东西。台子下面左右各站了两个人,也拿着那种东西。
先扫视左右扫视一遍,詹闶开始讲话:“今天表现都不错,除了被抓到的那几个。规矩都已经知道了,明天晚饭之前,只有干饼子。现在说一下新的规矩,不管你们在以前的卫所是怎么样的规矩,在燕山内护卫,很多命令会用贫道手中的这个物件儿来传达。”
左右再看一遍,没有哪个表现出异常,连表情变化都不大。詹闶很满意地接着道:“这个东西叫做‘军号’,台下这四个就是选出专门使用它的人,叫做司号员,作为长官命令的传达人。今天先给你们做演示三种号令,从明早开始,不能理解号声应对指令的,一天没有肉吃,还要另加其他惩罚。”
“首先要记住的是睡觉号。”说完就拿起手中的军号,把“哒哒滴哒……”吹了两遍,又示意台下的四个司号员各自来了两遍。
接下来又把起床号和集合号做了演示,詹闶还不忘了给出相应的惩罚警告:“这些是一定要记住的,听到号令后不睡觉的,没起床的,两百息内没有到达集合地点的,全都算做当日考核分数不过。”
台下一片安静,有的是为了拼命记住这三种号声,更多的则是想到自己万一没记住,那个“其他惩罚”会是谁很么。
詹闶可不管那么多,为了让这帮家伙在早期多吃点亏,多长点记性,他可没少准备各种套路。
走下台没两步,又拿起土喇叭说道:“可能有人没有听清楚,没有记完整,那就再来几遍吧。四个司号员,把每一种号令都各自吹上十遍,然后解散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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