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愿意接受合作,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快速组织人手,从修路先开始做起,为后续的其他施工打下便利的基础。
在建筑业务方面,詹闶肯定不会只跟王通一个人合作。以后业务逐渐多起来,单靠王通也不可能把规模做到多大。不过既然合作了,詹闶不会亏待他就是。
修路是很简单的操作,詹闶也不用操什么心,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对付谣言,以及谣言可能引发的问题。
杨肃这个怂货,打听消息的手段不行,坑队友倒是相当利索。第三次领解药的当天,就又带来了一个同窗。
这个叫潘宗义的新同学,可要比之前带来的徐子和更有用,是府学学长的跟班之一,好几次和学长一起密谋怎么抹黑詹闶和行道教。
(学长——在古时是主持学习事务的人,类似于现在的班长,而不是棒子和湾湾惯称的那种。)
既然是参与了内幕的,詹闶就绝对不会客气了,先打一顿泄泄怒气必不可少。注射的分量也要增加,之前两个都是双份,他直接上三份量,死不了人就行。
这潘宗义果然是有料,写下效忠书之后,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脆。谁参与了那首童谣的编造,谁提供了污蔑的点子,不只是府学里的人,连府学外面的团伙成员也揪出来不少,最后连府学教授都没逃过。
另外还有一条相当重要的消息,他某天去找教授的时候,在门口听到学长口中说出“赵中仪”三个字。但是在他获准进屋后,教授和学长就扯开话题了。
他离开的时候,还准备悄悄偷听一下,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教授和学长耳语几句后,学长就也要告辞了,最终没能听出这个“赵中仪”是何方人物。
后来反复回忆、琢磨,潘宗义得出了一个可能。这个“赵中仪”应该是某位姓赵的礼部郎中,学长则是中间传话的人。
詹闶就问潘宗义:“为什么是这个学长给教授传话,而不是教授给他传话,他只是个学生吧,难道还有什么背景?”
潘宗义显然要比杨肃、徐子和两人更懂得抓机会,觍着脸向詹闶抱拳长揖:“道长智虑精绝,那李敏仲的确颇有来路,正是北平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李寿卿之子。李寿卿负责督管北平一省学政,乃府学教授之上司。所以学生猜测,那位礼部的赵郎中,应属仪制清吏司。”
明初没有专门的儒学提举,都是按察使司代管,而礼部的仪制清吏司又是负责管辖学政的。府学教授一个区区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巴结顶头上司和终极考核部门的直接领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么一波分析判断下来,詹闶都有点想重用这个货了,思路不错呀。只是很可惜,现在或将来,自己身边都没有这种人的位置。
吩咐他们找机会弄一些靠实的证据,再弄一个不属于府学的人过来,又各自给了些宝钞,就把人打发走了。
从鸿来客栈里开,骑着马回北居贤坊的家。詹闶一边控着马,一边就琢磨这里边可能存在的问题和麻烦。
这个北平按察使司佥事的出现,还挺让人意外。原以为最多也就是牵扯个府学,一帮头脑发热的书生,加上升官难度不小想瞎了心的府学一把手,也就是这样的阵容了。可现在看来,不只是北平府学,连京城都有人掺和进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倒也挺合理的。作为北平地区名教一派的最高负责人,可不就应该各种居中调度,上传下达,联合所有力量把自己这个异类剿灭吗。
还有那个有嫌疑的礼部郎中赵某,他会是最终的那只黑手吗,还是说有更高级别的人物在策划一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很大可能已经牵扯到京城的某些要人,得更加小心了呀。
到了这个程度,守株待兔已经是没用了,得引蛇出洞才行。书馆作为主阵地,必须加大火力输出,讲故事要更直白精确一些。另外游击战也得打起来,扩大影响力和传播面积,无所事事的流民和乞丐可以利用起来了。只是可惜了快板这么好的一门手艺,最终还是要从这个阶层起步。
晚上把伊莉娜和伊洛娜两个姬妾折腾睡了,詹闶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此刻的他有一种难忍的冲动。很想找机会给李佥事一家下点药,然后趁夜摸进去搜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铁证。
绕着内院的小路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劝说自己放弃了。李佥事是官员,住的是朝廷给安排的官宅,就算摸进去拿到了什么证据,也难保证不给自己带来麻烦。
反正现在已经有了大致的脉络,想办法逼着他们加快节奏就是,自己大可以安下心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第二天上午,詹闶就带着人去了滦州。焦煤是冶金项目所需资源中,距离北平城最远的,得抓紧了定下来,可别到时候搞个等米下锅。
有老朱的圣旨撑腰,滦州知州干活很卖力气。詹闶到达的时候,已经动员了不少民夫和工匠,看来也是个实干之人。
两天时间把煤矿的位置定下来,詹闶没有更多的时间久留,趁着大早就上路往回赶了。北平还有三个等着嗑维生素的呢,虽然已经给绣月留下药了,可总归是亲自处理更为妥当。
兴许是刚叛变过来急于表现,潘宗义交了一份很不错的作业。拉来了一个府学之外的团伙成员不说,还找了机会忽悠着不少人签了两份同样的联名状,这在将来就是罪证呀。
汇报完近期的情况后,发下解药把四个奸细打发走,同时也告诉他们不要再拉人了,这种效忠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
詹闶是在忽悠,但也是实话。奸细再多了作用也不大,还可能因为操作不慎引起怀疑。另外也不能全都弄成奸细呀,罪孽更重的人可不能放过。
詹闶这么急着赶回来,个不全是为了这几个货,他还有别的要事得处理呢。从当天开始,每天晚饭后都会找地方乔装打扮一番,到乞丐聚集的地方去教人打快板。
还别说,乞丐这个行业真就天生善于打快板,四五天的工夫,就教出了十几个能熟练打板的徒弟,有的还能进行简单创作。
詹闶也是彻底服了,艺术在民间啊。既然有人学会了,詹闶也不用再亲自下场。定好了每个人每月二百文钱,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酒楼客栈之类的都行,撒开了去把这些段子传出去。
于是乎,北平街头就突然多了一帮带着竹板到处唱的乞丐,传统的乞讨方式已经被淘汰了。人们听着乐呵,反倒愿意多给两个,让大兴、宛平两县的治安人员都减轻了不少的工作压力。
时间进入四月中旬,詹闶等待的消息也来了,四个奸细都得到了通知,近期要搞一个大动作,彻底拔掉詹闶这根毒刺。只是出于保密的需要,具体内容还没有透露。
连着两三天,都没有任何进展。詹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关键所在的时候,意外的消息被桂儿带了回来。
晚饭后詹闶在书房看书,桂儿就在一边写字。直到写完了两张大纸,才仿佛鼓足勇气似的,来到詹闶身边:“爹,赵成说谎。”
“嗯?为什么这样说,他说什么谎话了?”詹闶有点意外,他记忆中桂儿可还没说过别人的坏话,今天是怎么了。
桂儿小脸上挂着一本正经的表情:“爹在上课的时候说过,做人要诚实守信。但是赵成不诚实,他说自己是孤儿爹才收留他,可昨天下午在外面玩的时候,就有他的表兄找来了。”
这些宝昌县的孩子肯定都是孤儿,但凡能找到有什么亲戚关系的,都已经被安排移民了。这点是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的,毕竟涉及到那么大的阴谋,郭资绝对不敢有任何疏忽。
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哥,该不会就是那所谓的大动作吧。为了保险起见,詹闶又问了桂儿一次:“你怎么知道是他的表兄,他自己说的吗?”
桂儿点点头,眼神中还带这些气愤:“就是昨天下午,我们都在街口上玩,看到一个人过来叫赵成,他还跑去说了很久的话。等他返回来,我就去问他是什么人,他说是表兄。家在很远的乐亭县,刚刚通过以前的邻居打听到他的。”
从宝昌县到乐亭,得有上千里的路程。在这个普通百姓人际关系基本不会超出一个县的时代,穷苦人家想要有一门千里之外的亲戚几乎不可能,更别说还是好到四处寻人这种程度的。最关键一点,除了少数几个人,根本没谁知道这些孩子在哪。
难怪好几天都找不到蛛丝马迹,敢情是要从这个角度下手。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了防备,玩什么花样都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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