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潭东岸的书馆开张两日后,位于文明门街上明时坊一侧的第二家书馆,也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开门迎客了。
这次詹闶没有再请人,大家都挺忙的,总是来这一套不合适。而且明初的官员们有钱的真心不多,他也怕落下一个“收礼狂魔”的恶名,那样会没朋友的。
杨肃已经来取过两次解药了,带来的消息并没多大作用,也就是让詹闶知道了谣言编造和传播集团的主要成员名单。
不过他带来的人还是挺有用的,徐子和,字尚忠,通州人,也是府学的生员,混得要比杨肃好。
这个徐子和比杨肃还要软蛋,詹闶刚拿出针管来,这货就直接晕厥过去了。前前后后昏倒三次,耗时小半个时辰,才完成了亚甲蓝的注射作业。
用时有点长,但效果却是杠杠的。不但保证给打听消息,还主动写了效忠书,提出了想办法让那些人留下书面证据这种极具建设性的点子,让詹闶很是夸了一顿。
把徐子和的表现看在眼里,杨肃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和危险。这个家伙表现这么好,我是不是会越来越没用,最后连解药都拿不到?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这句话真的是太对了。杨肃当时就决定,下次一定要再骗一个更有用的人过来,而且扫听消息也得更主动一点。
事情进展比较顺利,詹闶也比较满意,临走还分别赏了两人各二十贯宝钞,让他们请同窗喝个小酒什么的,以便拉近关系套取机密。
进入三月中旬,老朱的圣旨终于姗姗而来了。老朱还挺大方,直接给了个“一应所需矿物任由使用”的许可,这里边的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至于说折价向朝廷销售,更是小意思中的小意思。有领先六百多年的成本核算套路,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代的官方采购业务中赚少了呢。
再说这么大的冶金项目,产品可不是要卖给朝廷吗,不然你让他找谁挣钱去。尤其是刚刚开展业务的早期,光靠老百姓肯定是不行的。
这条补充规定,这就等于变相和朝廷有了采购协议,得到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再往后向军火商过渡,也有了良好的铺垫。
随同圣旨一起到达的,还有些丝绸、锦缎、刺绣等等纺织品和工艺品。都是老朱所谓的赏赐,估计是对詹闶几次贡献之物的回赠吧。
所有的东西里,詹闶能看得上的,也就是那几件漆器了。皇帝给的漆器,不用说肯定是官造的高级货,几百年后的确难以仿制,属于真正有价值的。
得到许可,冶金项目终于可以启动了,争取能在九月之前有所成效。把初步的钢弄出来,去忽悠唐山地区的铁矿独家开采权。玻璃也得弄出来,手里的塑料布存货不多,得赶在大冷之前给暖棚换上玻璃的,这个时代的塑料比玻璃值钱万倍啊。
有圣旨,自然好办事。詹闶都不用去各个衙门挨着跑,郭资出面把相关衙门的堂官召集起来,直接在北平布政使司分派任务。
宛平县,自旁村南的卢沟河弯道处左岸起,南北约三千八百丈,东西约六百至八百丈,包括几座小山头在内的总计近五万亩的土地,不给不行。詹闶负责给钱,但人口迁移问题自己解决。
密云县,返回岭西侧沿河道与山脉,南北约六百丈,东西约一千六百丈,总计约两万亩的矿山,不给不行。这里没有人口,相对轻松一些。
除了滦州的煤矿,其他的粘土、石灰、生煤、无烟煤矿等等,矿位也基本在西边和北边的宛平、昌平、涿州等区域。
詹闶还利用这个便利机会,在宛平、昌平、怀柔、平谷几个县里,分别划了几座大理石和花岗岩的矿山。
这么做一来是为了掩饰自己点矿百分之百的准确率,二来也是因为接下来行道教和自家的建筑中要用到很多石材,干脆趁机讨点便宜,能省钱谁不愿意啊。
詹闶把地方划定,其他的事基本就不用他操心了。各个地方官们回去,该移民的移民,该封闭的封闭,顺便还得把所需要的矿工、运输之类人员给安排好了。
这次可不是国家事务,而是私人雇佣,不但发工钱,还能免徭役,各位父母官们罕见地没有为招募工匠和矿工发愁。
唯独滦州的煤矿这一项,因为詹闶之前没有做戏,还得他亲自去看了才能选定具体的位置。好在两地之间不算太远,快马来回有个四五天也足够了,耽误不了什么事。
地皮都拿下了,人手问题也有帮忙解决掉,但建设还得詹闶自己来。用了一天时间,把所谓的冶金项目用地跑了一遍,画出简单的地形草图,詹闶就要琢磨设计问题了。
这块地,他并不仅仅准备搞冶金项目和玻璃厂,而是要作为一个早期的重工业基地来规划的。早期有炼焦、炼钢、烧玻璃,后面还要慢慢加上瓷窑、烧瓷砖、烧水泥这些业务,以及再往后的兵工军火和初级机械之类。
这么大的一个计划,估计得用十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全部成型。到那时候阿棣应该已经面南背北了,北平城里和周边地区的人口、商业这些必定越来越兴旺,房地产市场也会迎来巨大的发展。
这么一步步走下去,建筑业就会成为地区性的支柱产业之一,蓬勃发展的势头根本无法阻挡。
所以,也是时候收编建筑工匠头子王通了,再过两年等他翅膀硬了,怕是还要闹出不愉快。
两天后的上午,王通在平则门等到了带着几个仆人的詹闶,一行人骑马再次来到了旁村。宛平县的动作还挺快的,在詹闶的“拆迁专项款”支持下,已经有人开始搬离了。
先是带着王通由南至北跑了一圈,詹闶才开口道:“王师傅,今天请你一起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从这个山坳到我们刚才过来的旁村,整个这一片的地皮我已经全部买下来了,准备建一个冶铁厂,后面还会有其他工程。你觉得,把这一片都盖满了,大约需要多久?”
王通骑在马上来回望了望:“这么大一片,约莫得有上百方里了吧,想要全部建满,小人不敢想。”
不敢想,其实是想得挺美,都已经没法想了。詹闶也笑了笑,道:“王师傅好眼力,整片下来应该是五万亩出头。而且这里不止要建设住房,还要建设很多大型的建筑,我准备用十年的时间去完成。”
“十年?”王通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了一句,詹闶对他点点头,接着道:“这里会有很多与国攸关的工程,将涉及到大明未来很多年的发展,半点都不能马虎。所以,这些工程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来接手,我不希望出任何问题。”
王通和詹闶接触多次,也能听懂一些他口中的新鲜词了。而且也听出了詹闶的弦外之音,这么大的一项工程,里面得牵扯多少问题啊,的确是给谁都不放心。
闻言短暂思考片刻,就有了决定:“确实如掌教老爷所言,如此之大的工程,理当万分谨慎。小人实在无法想象,出了问题会是什么结果,您有什么安排,尽管对小人说就是了。”
还算懂事,那就扶植一把好了。詹闶笑了笑:“我希望能入股,哦,就是跟你合伙,开办一个专门给人盖房子做建设的商号。这片地方的所有建设业务,以及之后其他地方的更多建设业务,都会交给这家商号来做。”
詹闶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催马往前小跑起来:“我会给这家商号更多的支持,不论是建筑技术上,还是使用的材料上,总之这家商号将会是未来大明最大的营造商号。很多事情,现在还没法和你说,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了。我出五千两银子,占七成份,你只要人来就可以了,占三成。如果愿意的话,这两天我们就把事情定下来。”
王通是工匠出身,属于社会底层,想多赚点钱过得好一些。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贪心,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理想主义。
詹闶描绘的前景,让他想到了很多东西。而最肯定的一点就是,想要做到那些,好像只有依靠眼前这个年轻的大人物。
不出钱就拿到三成份,已经很好了。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哪能有机会接手这么大规模的生意。
努力控制着胯下马,尽量保持比詹闶落后一点的速度:“掌教老爷看得起,小人哪有不应承的道理,您说怎地就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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