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是？”江映雪小心翼翼地将古籍抱在怀里，抬头看向神色略微有些忧伤的年轻老师……今天的老师，说了很多她听不懂的话，也投入了许多她所不明白的情感，她只觉得老师说得很对，好像很深奥，又好像并不难理解，至于什么“弟子不必不如师”、“低头行走不再仰望天空”，她只觉得有些莫名的悲伤。

为什么学生一定要超过老师呢？

为什么人们习惯了看向脚下，就会逐渐遗忘了仰望天空？

她觉得有些似懂非懂，有些难过，以至于环绕周身的璀璨星环，都被她下意识地忽略在了意识之外。

李尘心将星环弹回轨道，用一根手指敲了敲女孩怀里的书本，神色柔和，似有缅怀之色，“这是老师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最喜欢的一本书，它的作者是一位伟人，可惜他最后投河自尽了。”

江映雪顺着老师的手指看向怀里的《天问》，皱眉道：“他为什么要投河自尽呢？”

“谁知道呢，老师不是他，不能妄自揣度他的心理，只能根据这位伟人留下的作品以及只言片语，去窥探那些掩埋在历史尘埃之中过的真相。”年轻老师思绪悠悠，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想来是一件非常寂寞的事情吧。”

“所以‘伏清白以死直兮，故前圣之所厚’，夫子大才，愧不能及，唯有景仰，唯有惋惜。”

“老师……我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就学。”

“谁都有可能欺骗你，但知识不会。”李尘心牵着学生离开天理图书馆，越过天理之门，回到宿舍房间内，将手札合拢在一起，连带着饭盒一起递给自己的学生，说道：“我的笔记，暂时借给你了，你如果想去图书馆看书，只需将笔记翻到666页，用手指顺着那些符文的纹路刻画一遍，而后默念……”

说到这里，年轻老师语气一滞，这才想起事发突然自己忘了修改语音密码了，这“月色真美，尘心真帅”八个字自己念念还好，让自己的学生天天念叨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于是伸手敲了敲笔记本，冷笑道：“天理，取消密码设置。”

“请输入原密码。”天理之门表示皮这一下很开心。

李尘心默默掏出一把菜刀。

“密码输入已取消，主人，为了您的知识财产安全，请尽快设置新密码。”天理之门皮完之后求生欲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

李尘心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说道：“密码你随便设置一个吧，主要是防误触，偷盗遗失什么的，反正分分钟就能找回来，不着急。”

毕竟这本笔记的本体就是天理之钥，天理之神的神格，能跑到哪里去？

就连盗贼之神也不敢打包票能把人家神袛融合的神格给偷走，普通窃贼就更别提了。

而且根据神格不灭定律，这玩意儿也坚固耐用得很，反正从李尘心刚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到他成为尘世之王，三十六个神格还是三十六个神格，数量始终保持恒定，就算诸神死绝，他们的神格依旧坚挺。

“好的，谢谢老师。”江映雪接过灰皮笔记，有些受宠若惊。

“嗯，该课了，教室见。”

两人并肩来到楼下教室，原本略显破旧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等到江映雪落座，李尘心在讲台站定，目光掠过在场九名学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气势不错，那么今天我们继续昨天未讲完的课程。因为你们是这所学校最差的班，所以只有我一个全职老师，不过你们很幸运，因为我恰巧每样都会一点点，所以教导你们这些初学者算是绰绰有余了。”

“我不管你们以前的课程究竟是如何安排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只有两堂课——理论与实践。”

“每天午，教室集合，理论课程，我会教你们三十六系职阶所必须掌握的初阶知识，以及职阶之外的人情世故、为人处世、思想道德、语言文化、生活艺术等等。”

“每天下午两点之后，操场集合，实践课程，我会教你们三十六个职阶的战斗技巧和各自的应对方式，以及相关的体能训练、生活技能、医疗技能、艺术创作等等。”

“此外，每天的时间课程，男同学不允许请假，女同学有月事或者不舒服，可以选择在树荫下旁观。”李尘心说着，站直身体，目光不怒自威地俯视着台下众人，沉声道：“有问题的现在可以提出来。”

冷若离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这位嚣张至极的新来老师，说道：“为什么实践课程要放在下午？”

李尘心双手撑住讲桌，身体前倾，微笑道：“因为下午的太阳比较大。”

冷若离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年轻老师会说得这么直接，皱眉道：“你就不怕学生中暑吗？”

李尘心呵呵一笑，打趣道：“在战场，你的敌人巴不得你们赶紧中暑，然后乐得过来捡尸。”

冷若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杜伦·安格斯在我家门口跪了一整晚。”

年轻老师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女孩颈部的淤青之，说道：“这是他应得的、最低限度的惩罚。”

当然，是死过一次之后。

短发女孩犹豫片刻，轻声说道：“谢谢。”

“不客气。”李尘心保持微笑，“还有别的问题吗？”

这次起身的是赵狱，一个其貌不扬的短发男生，他学着年轻老师的样子用双手撑住课桌，身体前倾，说出了几乎是全班同学心中的疑惑：“老师，学习基础知识以及对敌经验我可以理解，但是……人情世故、为人处世、思想道德、语言文化、生活艺术等等，这些和职业无关的东西有学习的必要性吗？我不明白。”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李尘心双手合十，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学生们，因为换了一身干净简练的西装，所以今天的他看起来格外精神，且专业。

“各位同学们，我们在获得自己的职阶之前，首先是什么？”

不等各位同学应声，年轻老师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人。”

接着，他又问道：“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心。”

“那么谁能回答，什么叫做‘心’？”

满堂寂静，鸦雀无声。

年轻老师便自顾自地讲述道：“心，就是我们的思想、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知识、我们的理性、我们的品德、我们的个性……我们从出生起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而后从世界中得来的种种恩惠，将之与自身的本性融合在一起，所形成的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职阶并非一切，生活、生命，才是我们的一切。”

“我不希望我的学生，成为被职阶所操纵的冰冷傀儡。”

“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把生活，活成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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