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年轻老师掏出大杀器准备拆门之时，原本沉浸在绝美景象中的江映雪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来到年轻老师身边，将粉红色饭盒双手举到他的身前，急忙道：“老师，我看你早一直在跑步，好像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给您带了一份……您先吃饭吧，马就要课了呢。”

“哦……没事，不着急，天道图书馆的时间流逝不足外界的十分之一，如果我希望，它甚至可以调节到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就是消耗有点大而已。”李尘心点了点头，见天理之门这会儿真的老实下来了，也就顺势收起了手里的大宝剑，伸手接过学生打来的早餐，微微一笑，“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课才是老师的浪漫……吃饭之前，我先教你如何使用天理图书馆吧——这些星环，每一层星环代表一个图书类别，最里边几乎并列的三十六道星环，代表了三十六条封神之路，也就是我们古俗语中所谓的‘三十六行，行行出真神’，通俗的讲，就是三十六系职业，每系六阶，第六阶层为真神阶层，像‘教师’、‘旁观者’、‘剑修’等等，都在此例。”

“这三十六道星环，不分先后，因为三十六系职业，并没有明确的优劣强弱之分，职业的特性是固定的，但职业的潜力和极限取决于任职者个人，‘不要因为任何职业的特性，而去轻视一个人，因为每一个职业的每一个位阶，都存在着无限的可能’——这是你的师祖，也就是我的老师，曾经对我再三叮嘱的话语，如今，我依旧原封不动的告知于你，希望你能好好记住。”

“三十六层星环，记载着三十六系职业的所有技能与知识，但它并非绝对固定的，每时每刻都在变动，因为我们的文明并非停滞不前，人类最引以为傲的能力就是不断地发明、创造，不断地累积知识，不断地超越自我……我沉睡了很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让这些星环变得愈发凝实厚重，就算是我，也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

“所以，不断地学习、与时俱进，是每一位‘教师’的必经之路，如果做不到，就只能被淘汰，而且教师职阶的教学生活，并非单方面的传授知识，而是师生之间相互的学习、交流、印证，你必须要记住一点：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自古以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例子，数不胜数，也并非我是你的老师，我所说的、做的，就一定是对的，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权威，只有知识本身，才是我们唯一追求的真理。”

李尘心低下头，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视作衣钵传承的开山大弟子，轻声道：“知道为什么教师作为一个泛滥而又四处可见的平凡职阶，除了我和你的师祖之外，却几乎没有人走到求学者这一位阶吗？”

江映雪摇了摇头，“不晓得。”

“因为在一开始，他们就输给了自己。”

李尘心捏起一个小馒头塞进嘴里，尽管进食对于他这种老不死的怪物而言并非必要之物，但乖徒弟的一片心意不能浪费，而且舌头也不能白长……他转身指向三十六道星环之外的千条星环，一边咀嚼一边鼓着腮帮子解说道：“三十六星环之外的不知道多少条星环，就是所有大小知识的分门别类了，它们没有固定的数目，每天都有新的星环诞生，也会有旧的星环湮灭，因为知识本身并非一成不变，也并非绝对的正确，也许今天还是正确的知识，到了明天就错了，那么它就会崩碎开来，被正确的、新的知识，所取代。”

“你看那个——”他指着一条逐渐崩裂、碎开，而后涣散出绝美光芒的星环，面带微笑，感叹道：“有人说生命凋零的瞬间最为美丽，我看就是瞎扯，知识破碎的瞬间，才是最美丽的！”

“一个个根深蒂固地扎根于某个、某些人精神观念中的正确的知识，一条条奉行于世间的被人们所认同的真理……当它们破碎的瞬间，当它们被更加先进、正确的知识所取代的刹那——历史的齿轮因此而转动，文明的车轮在颠簸之中滚滚向前，你无法形容这种伟力，因为那就是时代的浪潮！”

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高涨，年轻老师轻咳一声，将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目光看向最边缘的三层星环，笑着说道：“至于最后的三层星环，依次是天理、地理、人理。”

“天理，是那宇宙初开之时，就存在的法则、规律，世间万物依托于此，是一切知识的根本。”

“地理，是我们所生活的这颗星球的自然道理，是人类文明以及其他生物生存的基石。”

“人理，即人类文明所产生、发现、创造而出的一切知识、文明产物，囊括范围极为广泛，只要与人有关的，都可以括入此例，包括人情世故等等。”

他说着，目光望向星环之外的无尽星河，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问道：“猜猜看，星环之外的那片璀璨无垠的星空，又是代表了什么呢？”

江映雪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揣测道：“那些未被证明的知识？”

李尘心点了点头，赞许道：“没错，那就是未知。”

“人类向往未知，就像向往那片璀璨的星空一样。”

“以，就是所有星环的类别了，当你想要了解它，只需向着它伸出手掌，它就会自发地来到你的身边……就像这样——”他收回目光，伸手拽下一条星环，星环如同一条灵动的小蛇，亲昵地环绕在二人身侧，其中蕴藏着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一点星光都是一本细微如芥子的书籍，每一本书籍中，都承载着一片知识的海洋。

“知识从来不会拒绝人类，所有的未知，都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了解它的方法。”年轻老师顿了顿，从星环之中取出一枚光点，将之放在江映雪的手心，轻声道：“但是人类不同，我们可以选择愚昧，我们可以习惯无知，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拒绝知识……”

“我们可以选择低头行走，从此不再仰望天空。”

江映雪低下头，只见手心安静地躺着一本古老的书籍。

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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